“薇薇,你怎么能这样说菲姐啊?我不是和你说过,菲姐她……”
“对,我知道,她对你有养育之恩,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严景衡,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以后少在我这里把养育之恩外包。
你怎么对乔明菲,那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和你一起顺从她。”池薇说。
严景衡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池薇,就好象根本不认识池薇那般。
池薇也不与他纠缠:“刚才前台不是说你带客户过来吗?客户呢?”
“客户临时有事,先回去了,等过两天有时间,我再与你介绍。
这些不重要,薇薇,我觉得比起工作的事来,或许我们应该先谈谈,关于我们的事。
我没有让你顺从菲姐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是不是对菲姐有太大的敌意了?
她明明一直都把自己摆在保姆的位置上,从来没有半分逾越,可是为什么你总是看她不顺眼,昨天甚至还动手打她?我需要知道一个答案。”严景衡说。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腿盘起,一副铁了心要留下与池薇谈判的架势。
池薇说:“客户是你的幌子,说白了,你今天过来还是在为乔明菲讨回公道是吗?”
“你别那么偏激,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严景衡说,“从你执意要搬出去开始,菲姐每天都愧疚。
就连昨天你打了她,她也在劝我不要和你计较,我实在想不明白,菲姐处处忍让,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果然,他就是来给乔明菲讨公道的。
因为昨天的那一巴掌她没道歉,所以他不惜跑到公司里来说私事,也要给乔明菲要个说法。
如果说严景衡对乔明菲的那份心思,真的只是报幼年时的恩情,池薇是一万个不信的。
“因为我心肠歹毒,这个答案可以了吗?”池薇道,“我并不想在公司里跟你谈论这些,严景衡,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离开吧。”
“薇薇!”严景衡声音恼怒,“你为什么总要这样避而不谈,你对菲姐到底哪里不满意,你可以直说,为什么非得处处针对她?”
直说吗?
在他眼里,根本看不出乔明菲的半点不好,无论自己说什么,他只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池薇不觉得,在这件事上有什么聊下去的必要。
池薇说:“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出去,或者我叫保安赶你出去。”
严景衡起身,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红丝绒盒子甩到了池薇面前:“你还真是不可理喻,枉菲姐一心记得你,昨天去逛街,还不忘给你买项炼,池薇,你自己反思反思,你对得起菲姐的这份心意吗?”
他恼极了,便再也不顾池薇的反应,摔门离去。
在怒气上头的情况下,哪怕距离被无限拉近,也没有注意到池薇手腕上的伤。
乔明菲的心意?
她看心意是假,无声地眩耀,她与严景衡一起逛街才是真。
甩给她的是一条项炼,但昨夜严景衡究竟给乔明菲以及乔诗月买了多少东西,却是她不得而知的。
池薇连盒子都没有打开,就直接将项炼丢进了垃圾桶。
早上还算不错的心情,现在完全被严景衡搅乱了,池薇这会儿甚至想直接在公司门口挂个牌子,就写严景衡与乔氏母女不得入内。
只是这个想法,她现在也只能想想,毕竟她和严景衡还是夫妻,这家公司在外人眼里也是他们二人恩爱的结晶,如果她真敢这么做,严如松恐怕第一个会找上门来。
伴随着严景衡离开,池薇这一天过得也还算平静,只是这份平静在晚上的时候,被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打破。
苏绣芸病情反复,又昏迷了过去,再次被送进了监护室。
池薇心里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她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才得知此次苏绣芸的事并非外界刺激,而是自己身体的问题。
池薇的父亲,是在她小时候就失踪了。
她从小就是苏绣芸一个人带大的,这些年苏绣芸为了她,常常一个人打几份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在池薇大学的时候,被检查出了肺癌。
本来还只是初期,可苏绣芸就这么拖着拖着,硬是把病拖到了中期,后来又被查出患上了心脏病,这么反反复复,身子就再也没好起来过。
哪怕现在已经有足够的钱治疔,因为拖得太久,癌症都已经拖到了中期,已经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了。
这次看到池薇到来,负责苏绣芸的小护士也和池薇说了许多关于苏绣芸病情的事。
哪怕这些年心里早有准备,在听到苏绣芸的病情愈发严重时,池薇依旧有一种如坠冰窟的茫然感。
坐在走廊里,看着手术室又一次亮起的灯,她只觉得身上的温度都好象被一点点的抽离,整个人都好象成了一具木偶。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是刘婶的电话打过来,才勉强唤回了她的思绪。
刘婶说:“太太,快十一点了,您今夜还回来吗?小少爷还在等您回来哄他睡觉,您看……”
“我不回去了,把电话给知朗吧,我和他说两句话。”池薇说。
电话那边很快就传来了知朗乖巧的声音,在和知朗说话时,池薇才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失去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回来。
苏绣芸是凌晨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病情稍微稳定了一点儿,但医生还是劝池薇早点做好准备。
苏绣芸做完手术后一直没有醒,池薇这几天就把工作都搬到了医院陪她。
期间严景衡也来了一趟,池薇不太想见他,直接把他关在了病房门外。
关乎苏绣芸的身体,他没再有剑拔弩张,而是隔着一道门,打了电话进来,声音温和到象是他们刚在一起的那会儿。
他说:“薇薇,别怕,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后的。
你只管陪着岳母就好,知朗和公司都交给我。”
他是和温玉拂一起来的,温玉拂也在电话里向池薇再三保证,会照顾好知朗。
池薇现在是有点信不过严景衡。
但对于温玉拂的保证,她还是能信得过的,温玉拂素来喜欢知朗,作为知朗的奶奶,她相信温玉拂绝不可能象严景衡那样,把一个保姆的女儿看得比知朗还重,池薇现在确实抽不开身,于是就把知朗交给了温玉拂。
温玉拂把知朗接回了老宅。
每天晚上吃完晚饭,知朗都会准时和池薇打电话。
从他的语气里,池薇也能听得出来,他在老宅过得还算不错。
池薇便也放心了。
一晃就到了幼儿园开学的时间。
这天知朗是早上和池薇打的电话,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妈妈,我今天就要去幼儿园了,奶奶让爸爸送我过去,你在医院照顾好外婆就好,不用担心我,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尽管知朗说着让人宽心的话,但池薇还是不太放心:“真不用妈妈过去接你吗?”
“不用的妈妈,最近爸爸经常过来陪我,让他送我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的。”知朗说。
不一会儿,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严景衡的声音,叫知朗上车了,知朗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池薇大概也能听得出来,知朗对严景衡好象没有那么抗拒了,态度也亲昵了许多。
池薇的心便也跟着放了下来。
她想或许是因为知朗住在老宅,严景衡顾忌着严如松和温玉拂,最近对知朗确实上了心。
但这个想法,在中午的时候就破灭了。
池薇接到了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年轻老师声音里都带了哭腔:“知朗妈妈,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知朗…知朗他出事了,他爸爸联系不上。”
“什么?知朗出了什么事?”池薇浑身血液都好象因为老师的话开始倒流,眼前一黑,她险些直接昏了过去,手撑住旁边的墙壁,良久才勉强保持冷静。
她赶到学校的时候,知朗已经被送进了学校的医务室。
幼儿园的老师就守在知朗床边,二十多岁的年轻老师,眼睛里都带了泪花。
池薇一眼就看到知朗昏迷不醒,头上还缠了纱布,脚上也被绷带包裹住了。
她问:“这不是开学第一天吗?我儿子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老师说:“是这样的知朗妈妈,今天开学第一天,我们这里组织了亲子劳动。
当时情况有点乱,我也没有注意到知朗,等小朋友发现他的时候,他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了,腿还被桌子压住了,我问遍了班里的家长,都没有看到他爸爸。
我觉得大概是知朗没找到爸爸,想要自己搬那张桌子,才…才…”
说到这里,老师有点说不下去了。
出了这种事,怎么看都是他们做老师的疏忽。
毕竟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自己搬着一张桌子下楼,本来就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而他们却没有及时发现。
“知朗现在是什么情况?”池薇又问。
“他脑袋磕破了点,腿也骨折了,我们已经打了救护车,只是可能因为知朗不是生命危险,今天救护车来得有点慢,知朗妈妈,你也不用太担心,校医已经检查过了,他大都是外伤。”老师安慰着,话越说声音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