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奏请正名慰忠魂(1 / 1)

初平三年冬,长安的雪落进郿坞时,董卓正看着董牧送来的西凉军报。册页上工工整整记着屯田亩数、羌汉和解户数,末尾附着董琰的批注:“弟在西凉,举措得当,民心渐附。”他捻着胡须,忽然笑了——自董牧娶了蔡琰,这父子间的坚冰,似乎真的化了些。

“父亲,仲谋到了。”董琰带着从临洮赶来的董牧走到了近前。

董卓正翻到董牧请求为段颎正名的附奏,眉头微微一挑。段颎,那个战功赫赫却蒙冤而死的舅舅,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这小子怎么突然想起提他?

董琰走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寒气,身后跟着董牧。兄弟俩刚从蔡邕府上来,蔡琰的父亲特意备了些西域的葡萄酿,让他们带给董卓。“父亲,”董琰将酒坛放在案上,“蔡公说这酒能驱寒,最适合父亲饮用。”

董卓瞥了董牧一眼,见他穿着素色锦袍,举止沉稳,倒比先前顺眼了些:“你在西凉捣鼓那些屯田、工分,倒还有闲心管朝堂旧事?”

董牧躬身道:“父亲,段太尉并非旧事。他平定西羌三十六种,拓地千里,却因党锢之祸蒙冤自尽,至今身败名裂。西凉旧部、羌人部落,仍念其恩德。若能为他正名,不仅能慰忠魂,更能让西凉军民知朝廷不忘功臣,于稳定大有裨益。”

董卓的手指在奏书上顿了顿。段颎……他想起小时候,舅舅总带他在洛阳的军营里跑。那时段颎是太尉,掌天下兵马,何等威风。后来被构陷下狱,临死前还托人给在西凉的他捎信:“好好习武,莫负此生。”

“你倒会算计。”董卓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为段颎正名,是想借他的威望,收揽西凉人心吧?”

董琰忙道:“父亲明鉴。弟弟确无此念,段太尉功绩昭然,本就该恢复名誉。当年他镇守陇西时,羌人闻其名便不敢南下,如今为他正名,羌人必知朝廷赏罚分明,更不敢轻易叛乱。”

董卓看着两个儿子一唱一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这辈子杀人如麻,哪管什么忠魂冤屈?可段颎是他舅舅,这份情分总还在。更何况,董牧说得在理——西凉是他的根基,若能借正名之事安稳人心,何乐而不为?

“奏书留下吧。”董卓挥挥手,“某会让尚书台拟旨。但有一条,这事若办砸了,唯你二人是问。”

董牧与董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他们知道,这道奏请,不仅是为段颎,更是他们父子关系真正破冰的开始。

中平三年腊月,汉献帝的诏书在长安街头宣读时,不少老臣当场落了泪。

“故太尉段颎,历事三朝,威镇西陲。平定羌乱,拓土千里,功在社稷。昔遭构陷,身殁名辱,朕甚悯焉。今追复其太尉之职,赐谥‘忠烈’,厚葬洛阳北邙,子孙袭爵。天下有司,凡段氏旧部,皆可量才录用……”

诏书读得抑扬顿挫,董牧站在人群中,看着须发斑白的前西域都护府丞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那是段颎当年的亲卫,因段颎获罪而贬为庶民,如今终于能挺直腰杆。

“少将军,您看!”张辽指着远处,一群穿着旧铠甲的老兵正朝着皇宫方向叩拜,为首的老者举着段颎当年赐的令牌,哭得像个孩子。

董牧心中微动。他知道段颎威望高,却没想到能让这些老卒如此激动。蔡邕走到他身边,抚着胡须笑道:“昭姬说你有远见,果然没错。段太尉在时,我曾为他作《平羌赋》,今日能见证他昭雪,也算全了一段旧情。”

诏书传到西凉,反应更烈。

烧当羌的狼皮首领带着族人,捧着当年段颎赐的“归义羌王”印信,到临洮军府叩拜:“段公当年说,只要我族安分种地,朝廷便不扰我等。如今朝廷为他正名,我烧当羌愿世世代代归顺,绝无二心!”

更让董牧意外的是,段颎的侄子段煨,竟带着数千旧部从关中赶来,愿归其麾下。“少将军为叔父昭雪,此恩此德,段氏没齿难忘。”段煨跪在董牧面前,目光诚恳,“我等愿驻守陇西,为少将军看守大门。”

董牧亲自扶起他,看着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忽然明白父亲为何最终会同意——段颎的名字,就是一面无形的旗帜,能将散落的力量重新凝聚起来。他当即任命段煨为陇西都尉,拨给粮草军械,让其镇守羌汉边境。

临洮的工坊里,工匠们特意铸造了一座段颎的铜像,立于工学院门前。郭守老匠师摸着铜像的铠甲,对学徒们说:“这才是真正的将军,保家卫国,哪怕蒙冤也不改初心。你们要学的,不只是打铁造器,更要学这份骨气。”

段颎正名之事,很快传遍天下。而让董牧声名鹊起的,却是蔡邕的一篇文章。

蔡邕在洛阳的太学旧址,当着数百士人的面,诵读了他新作的《与董生论段太尉书》。文中不仅详述段颎的功绩,更写道:“董生牧西凉,未及三载,羌汉相安,仓廪渐实。今又奏请为段公昭雪,其心在安定,其志在利民,颇有段公遗风。昔段公治羌,恩威并施;今董生治凉,刚柔相济,可谓一脉相承矣。”

这篇文章被抄录传抄,很快送到关东诸侯案头。袁绍在冀州看到时,冷哼一声:“不过是借段颎之名沽名钓誉。”可转头就对谋士沮授说,“董卓那儿子,倒比他老子有脑子。”

曹操在兖州读到“羌汉相安,仓廪渐实”时,不禁击节赞叹:“乱世之中,能让百姓安稳种地,便是大功。这个董牧,倒是个人物。”

董牧在临洮收到父亲派人送来的文章抄本时,正和蔡琰、荀采在灯下看段颎的旧部名册。蔡琰捧着文章,脸上带着笑意:“父亲很少如此夸人,他说你有段公遗风,是真心实意的。”

荀采也道:“夫君为段公正名,本是为公,却没想到能得蔡公如此盛赞。这下,天下人都知道西凉有个董牧,能承段公之志了。”

董牧放下名册,看着窗外的雪光,忽然有些感慨。他最初只是想借段颎的威望稳定西凉,却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连锁反应——不仅收拢了人心,得了段煨这样的良将,还借蔡邕的笔,为自己赢得了“承继名将之风”的名声。

“这或许就是顺势而为吧。”董牧笑道,“段公一生为国,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至于名声,有则锦上添花,无也无妨。”

蔡琰看着他从容的模样,忽然想起父亲说的话:“董生不仅有才干,更难得有这份平常心。乱世之中,能守住本心者,方能成大事。”她拿出一幅飞白书写就“风追古意”的书法,递给董牧,“这是父亲让我赠你的,说望你不负所期。”

董牧接过字幅,指尖拂过纸面,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段颎的旗帜已经竖起,他必须做得更好,才能不负这份期望,不负西凉的百姓。

中平四年(187年)初春,董卓召董牧、董琰回郿坞议事。

这是董牧娶蔡琰后,第一次与父亲详谈西凉事务。董卓没有像往常那样动辄呵斥,反而耐心听董牧讲屯田的进展、羌汉和解的细节,甚至还问起工学院新造的农具。

“你说那曲辕犁,真能省力三成?”董卓捻着胡须,眼中带着好奇。

“父亲若不信,可让人去西凉取来一试。”董牧答道,“不仅有曲辕犁,还有水力锤、龙骨水车,都是能让百姓多打粮、士兵多练甲的好东西。”

董琰在旁补充:“弟弟在西凉,确实做了不少实事。上月金城歉收,他从临洮调粮,用新修的驰道运送,三日便到,没让一个百姓饿死。”

董卓看着两个儿子,忽然叹了口气:“某以前总觉得,你过于仁慈不足以成事,如今看来,是某错了。西凉交给你,某放心。”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母亲早逝,某对你严厉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董牧心中一暖,忙道:“儿子明白父亲的苦心。”

这次见面,董卓不仅赏赐了西凉工坊许多铁器,还将从关中迁来的数千流民,全交由董牧安置。“这些人,你带去西凉,好好教他们种地,别让他们学坏。”董卓叮嘱道,“某在长安,为你们稳住朝堂,你们在西凉,为某守住根基。父子同心,何愁天下不定?”

回程的路上,董琰看着弟弟,笑道:“父亲这次是真的认你了。”

董牧望着马车掠过的田野,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的认可,不仅是因为段颎正名之事,更是因为他在西凉做出的实绩。而这份认可,将是他进一步发展西凉的最大助力。

初平四年的春风吹绿临洮的麦田时,董牧骑着白马,巡视在羌汉混居的村落。田埂上,农人忙着春耕,汉人教羌人用曲辕犁,羌人帮汉人赶牛羊,一派祥和景象。远处的工学院里,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既有汉人的《诗经》,也有羌人的歌谣。

董牧勒住马,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忽然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早已超越了为段颎正名、修复父子关系的初衷。他正在这片土地上,实践着一种新的可能——一种不靠杀伐、不靠掠夺,而靠百姓自己的力量,就能创造安宁与富足的可能。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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