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宫闱谋泄惊废立(1 / 1)

时间回到中平六年九月,南宫太极殿的梁柱却透着刺骨的寒意。何太后坐在帘后,指尖将绢帕绞得变了形——案上那封袁隗的密信,墨迹已被冷汗洇开:“九月初九,趁董卓入宫赴宴,以甲士围杀之,西园军在外接应,事成后保陛下亲政。”

她抬头看向阶下侍立的小黄门,声音压得极低:“董卓近日可有异动?”

“回太后,董将军昨日调了五千湟中骑驻在南宫门外,说是‘护驾’,却连宫人出入都要盘查。”小黄门的声音发颤,“还有……李儒昨日入宫,给陛下讲《韩非子》,特意念了‘主弱臣强,国之危也’。”

何太后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与袁家结盟,本是借董卓专权逼得她走投无路——董卓不仅把持朝政,更将何氏外戚的旧部一一剪除,连她母亲舞阳君的食邑都削了三成。可如今,董卓的势力已如日中天,八县军管、河南尹易人,桩桩件件都透着要将皇权踩在脚下的狠厉。

“按原计划行事。”她闭了闭眼,将密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告诉袁太傅,初九的宴,哀家会‘亲手’给董卓斟酒。”

同一时辰,董卓的中军帐里,李儒正将一份供词放在案上。供词是从何太后的贴身侍女翠儿口中得来的——这侍女是董牧安插在长乐宫的眼线,昨夜偷听到了何太后与袁基的密谈,连夜逃了出来。

“好个何太后!好个袁家!”董卓捏着供词,指节发白,猩红的眼珠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某护他们母子回洛阳,杀宦官、定朝局,他们倒好,想对某下黑手!”

“主公息怒。”李儒抚着胡须,眼神阴冷,“这未必是坏事。”

“哦?”董卓抬头。

“何太后与袁家勾结,正好给了主公一个‘清君侧’的由头。”李儒指着舆图,“更重要的是,少帝暗弱,难堪大任,陈留王聪慧,若能借此时机废立,主公便可名正言顺地‘辅新君’,天下谁敢不服?”

董卓猛地拍案:“文优说得对!某早看那刘辩不顺眼,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废了他,立刘协!”

“只是……”李儒话锋一转,“废立乃国之大事,需得朝堂上无人敢反对才行。袁绍、袁隗必跳出来阻拦,主公需早做准备。”

“拦?”董卓冷笑,抽出腰间的斩马剑,“谁敢拦,某就斩了谁!传我令,明日朝会,议废立之事!”

九月初五朝会,太极殿的气氛比腊月的寒冰还冷。百官列班时,见殿外廊下站满了湟中骑,铁甲上的寒光映得人睁不开眼,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董卓一身紫袍,腰悬斩马剑,率先出列,声如洪钟:“陛下暗弱,难堪社稷重任。陈留王聪慧仁孝,可承大统。今日请诸位议一议,废少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如何?”

这话如惊雷炸响,殿内瞬间死寂。少帝刘辩吓得从龙椅上滑下来,抖着嗓子哭喊:“我……我无罪啊!”何太后在帘后尖叫:“董卓!你敢谋逆!”

“太后说笑了。”董卓瞥了帘一眼,语气冰冷如铁,“昔年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皆为安汉室。某今日行此,正合天道!”

“你也配提伊尹、霍光!”文官队列里猛地冲出一人,青袍翻飞,正是袁绍。他指着董卓,剑眉倒竖:“少帝乃先帝嫡子,临朝未闻失德,你不过边地一武夫,安敢妄议废立!”

董卓怒喝一声,斩马剑“呛啷”出鞘,寒光直射袁绍面门:“袁绍匹夫!某看你是想替袁家报私仇吧?何太后与你叔父谋刺于我,当某不知吗?再敢多言,剑下无情!”

袁绍毫不畏惧,反手拔出佩剑,剑锋直指董卓心口,两人剑刃相抵,火星四溅。“天下健者,岂唯董公!”袁绍声震殿宇,“你若强行废立,我袁绍便以颈血溅你这逆贼!”

“好个‘颈血溅贼’!”董卓连说三个“好”字,虬髯倒竖如针,“汝视我之剑不利否?”

“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袁绍寸步不让,两人在金殿之上剑拔弩张,百官吓得伏地叩首,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此时,袁隗连滚带爬地出列,抱住袁绍的腿哭道:“本初!快收剑!董相国乃为汉室,休得无礼!”

袁绍怒视董卓,又看了眼叔父惨白的脸,终究是收了剑,转身往殿外疾走。行至殿门,他猛地回头,声震屋瓦:“董卓祸国,我袁绍誓不与共存!告辞!”

董卓望着他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却被李儒悄悄扯了扯袍角。他深吸一口气,收剑归鞘,冷笑一声:“既然袁太傅说要商议,某便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后朝会,若再有人反对,休怪某剑下无情!”说罢,转身大步出殿,留下满殿惊魂未定的百官。

退朝后,袁府密室里,袁绍气得摔碎了案上的玉杯:“叔父为何要服软?董卓废立之心已显,若让他得逞,袁家迟早要被他灭门!”

“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袁隗捂着胸口,脸色发白,“翠儿已被董卓抓住,供出了原定九月初九的计划,董卓此刻不杀咱们,已是给了面子。三日后朝会,他必带甲士入宫,谁敢反对就是死!”

“那便眼睁睁看着他废立?”

“不然怎么办?”袁隗盯着他,眼神锐利,“洛阳已成董卓的天下,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连夜收拾行装,往冀州去。”

“冀州?”

“对。”袁隗从箱底翻出一道符节,“冀州牧韩馥是咱们袁家的门生,你去了那里,可借着‘反对董卓废立’的名义招兵买马。洛阳这边,我与你兄长应付,只要你在冀州站稳脚跟,袁家就有退路。”

袁绍接过符节,指尖冰凉。他想起方才在朝堂上与董卓拔剑相对的决绝,此刻却要狼狈逃离,心里像被火烧一样。“那叔父与兄长……”

“放心。”袁隗叹了口气,“董卓想借袁家安抚士族,暂时不会动我们。你记住,到了冀州,要立刻联络各地郡守,打出‘勤王’的旗号,这才是扳倒董卓的唯一办法。”

夜色降临时,袁绍换上布衣,带着几个亲卫,悄悄出了洛阳北门。他回头望了一眼南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是一头吞噬一切的巨兽。他知道,此去冀州,再回来时,便是与董卓不死不休的决战。

九月初八朝会,董卓果然带了三千甲士入宫,铁甲铿锵,布满殿外。当他再次提出废立时,殿内鸦雀无声,连袁隗都低着头,连声说“臣附议”。

少帝刘辩被两个甲士架下龙椅时,死死抓住龙椅扶手,哭得撕心裂肺:“我何罪之有?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董卓俯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语气轻蔑如对稚童:“你无大罪,只可惜生在帝王家,却没半点帝王的骨头!”

陈留王刘协被扶上龙椅,虽面色发白,却强撑着没有哭。董卓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百官朗声道:“从今往后,刘协便是大汉天子!某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谁敢不服?”

殿外的甲士齐声喝“诺”,声浪震得梁上的尘灰簌簌落下。何太后被废为弘农王妃,软禁在永安宫,看着儿子被废,自己被囚,终于明白——她与袁家的算计,终究没能斗过董卓的刀枪。

董牧站在武将班中,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头沉甸甸的。他知道,废立虽让董卓暂时掌控了皇权,却也点燃了天下诸侯的怒火。袁绍在冀州,袁术在南阳,曹操在陈留……那些散落各地的火种,终将借着“讨董”的名义,燎原成席卷天下的战火。是时候开始招贤纳士,另起炉灶了。

散朝后,董卓在南宫摆宴,庆祝新君登基。心腹文成武将将董卓围在中间,觥筹交错间,他举杯对董牧笑道:“阿牧,如今某掌大权,你想要什么封赏?”

董牧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低声道:“禀相国,封赏不敢要,只盼相国善待百姓,莫让天下人寒心。”

董卓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某知道!某知道!来,喝酒!”

笑声在宫殿里回荡,却驱不散董牧心头的阴霾。他知道,从废立这一刻起,大汉的天,是真的塌了。而这场乱世的棋局,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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