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密网探谋巧截胡(1 / 1)

中平六年六月二十四,洛阳平乐坊的“西凉会馆”里,李肃正对着一幅描金屏风出神。屏风上绣着河西盐池的图样,实则是董卓设在洛阳的密探联络图。

每一处盐粒大小的金点,都代表一个被重金收买的眼线:宫门口的校尉、尚书台的书吏、张让府里的厨子,甚至何进宠妾的贴身侍女。

“先生,宫里来消息了。”心腹家仆低声进来,递上一枚蜡封的竹管。李肃捏碎蜡封,展开里面的绢纸,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张让约何进明日辰时独入长乐宫,言‘太后愿定诛宦章程’。”

他指尖在屏风上“长乐宫”的位置敲了敲,那里的金点微微发亮——是他花三千匹西凉锦缎收买的小黄门王庆。这王庆在张让身边当差,最清楚宦官的动向。“何进这蠢货,真敢去?”李肃冷笑。

三日前,他刚从何府的门客处得知,袁绍正日夜怂恿何进“尽诛宦官”,而何太后却借着张让等人的哭诉,连下三道懿旨拦着,两边正僵着。

“备车,去见吴匡。”李肃起身,换上一身蜀锦便袍。吴匡是何进的帐下督,掌着三千精锐亲兵,早被他用二十颗西域夜明珠喂熟了。有些话,不便通过眼线传,得当面敲。

吴匡的府邸在城北武库旁,院墙上还挂着讨黄巾时的旧甲。见李肃进来,他忙屏退左右,搓着手道:“李先生,董公那边……有动静了?”

“动静?”李肃坐在榻上,把玩着吴匡刚呈上的玉珏——这是他上次送的见面礼,“何将军明日要入宫见太后,你可知晓?”

吴匡脸色一紧:“将军只说去议事,没说别的……”

“议事?”李肃将绢纸扔给他,“张让那伙人在长乐宫后殿埋伏了三百刀斧手,就等何将军进门。你以为太后真要‘定章程’?。”

吴匡吓得手一抖,玉珏差点落地:“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劝过将军带亲兵,可他说‘太后是亲妹妹,不会害我’!”

“劝不住,就早做打算。”李肃语气平淡,“何将军若有不测,你觉得袁绍会放过你这个‘外戚余党’?但你若肯归顺董公,凭你手里的三千人,将来至少是个中郎将。”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这是董公给你的信物,事急时,持此符可入我军大营。”

吴匡盯着虎符,额上冷汗直流。他跟何进多年,深知这位大将军的优柔,也怕袁绍清算,咬了咬牙,将虎符揣进怀里:“李先生放心,吴某……懂分寸。”

六月二十五辰时,李肃站在会馆的阁楼上,望着何进的车驾往长乐宫去。车后只跟着二十个侍卫,连甲胄都没穿。他对家仆道:“传信给主公,奏请急行军。”

董卓的“三策”他烂熟于心:一策“观乱”,若何进胜,则按兵不动;二策“趁乱”,若何进败,则急行军逼洛阳;三策“造乱”,若僵持不下,则派游骑佯攻邙山,逼宫中立场。如今看来,第二策怕是要用了。

午时刚过,长乐宫方向传来一阵乱箭破空声,紧接着是宫人的尖叫。李肃知道,事成了。他立刻让人敲会馆的铜钟——这是给洛阳城内五十多个眼线的信号:“乱起,按约定传信。”

——“何进被斩于长乐宫侧门,首级悬于宫墙。”

——“袁绍、袁术带西园军围南宫,喊杀声震地。”门校尉的亲卫)

——“张让、段珪裹挟少帝、陈留王从北门出逃,往小平津去。”

——“何苗(何进弟)在府中被吴匡斩杀,部众溃散。”

李肃将消息汇总,写在一张舆图上:南宫火起,少帝出逃,何部无主,袁绍屠宦,丁原的并州军已过孟津——乱得正好,乱得彻底。他对家仆道:“发‘赤符’,请主公即刻进军,目标北邙山,拦少帝!”

六月二十六黎明,北邙山的晨雾里飘着松脂的腥气。少帝刘辩坐在一块青石上,赤着脚,袜底磨出了血。身边的陈留王刘协捧着半块干粮,正往他嘴里塞。昨夜从宦官手里逃出来,两个孩子在山里走了半夜,连侍卫都跑散了,只剩闵贡带着几个亲卫护着。

“陛下,前面好像有兵马!”闵贡忽然拔剑,指着雾里的黑影。

刘辩吓得往刘协身后缩,刘协却睁大眼睛望去。那不是袁术的追兵,是黑压压的铁骑,甲胄在雾里闪着冷光,旗幡上的“董”字冲破晨霭——西凉军来了。

为首的赤兔马踏破浓雾,马上的人身长八尺,虬髯如针,正是董卓。他勒住马,看着那两个狼狈的孩子,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如惊雷:“臣董卓,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这一跪,吓得刘辩“哇”地哭出声来。闵贡握紧了剑,却被西凉军的气势压得不敢动——周围的山坳里不知何时冒出数不清的骑兵,把这方小小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将军平身。”刘协把刘辩往身后拉了拉,声音虽颤却稳,“我与陛下遇乱出逃,蒙将军来救,多谢了。”

董卓抬眼,看着这个九岁孩子。乱发遮脸,衣袍划破,眼神却亮得像星子,竟比哭哭啼啼的少帝更有骨相。他缓缓起身,对亲卫道:“给陛下和陈留王牵两匹好马,再取两件棉袍来。”

等刘辩被裹进棉袍,坐上董卓的备用坐骑,董卓才牵着马缰,慢慢往山下走。“陛下,昨夜在宫中,可有臣子护驾?”他看似闲聊,眼睛却瞟着刘协。

“袁……袁绍校尉在宫里杀宦官,”刘辩抽噎着,“没……没派人来寻我们。”

董卓“哦”了一声,又问:“那闵贡校尉呢?”

“闵校尉杀了张让,一直护着我们。”刘协接过话,“只是他的人太少,刚才还说去前面探路。”

董卓点头,对李肃使了个眼色。李肃会意,悄悄退到后面,对亲卫低语:“去把闵贡‘请’到后队,就说有要事商议。”——这是要把这唯一的“忠臣”隔开,让少帝彻底依赖西凉军。

洛阳城的孩子们唱着怪谣穿街过巷,尾音拖得像哭: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

平乐坊会馆的灯亮到三更。李肃铺开舆图,指尖在“洛阳”四周的城门上敲了敲——宣阳门、平城门、谷门,三个门的位置都被他用墨点了圈。案上的密报刚到:“主公已入谷门,令今夜依‘转环计’行事。”

“转环计”是董卓临行前定的秘策,李肃烂熟于心:白日大张旗鼓进城,夜间分批次潜出,次日再从不同城门涌入,反复循环,让洛阳人误以为西凉军源源不断,实则主力不过三万。

六月二十七,董卓护着少帝入宫的第三日。天刚蒙蒙亮,谷门外就传来震天的马蹄声。百姓扒着城墙缝往外看,只见黑压压的西凉铁骑卷着烟尘而来,红缨如浪,旗幡上的“董”字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的娘,这是多少兵?”卖胡饼的老汉揉着眼睛,“昨日从宣阳门进来的还没散尽,今日谷门又来这么多!”

街角的小吏们交头接耳,脸色发白:“听说董卓在河西有十万大军,这是把老底都带来了?”“袁绍的西园军才两万,哪扛得住啊!”

这些议论顺着街巷飘进袁府。袁绍站在门楼上,望着谷门方向扬起的烟尘,拳头攥得咯吱响。他昨夜派细作去查,回报说西凉军“至少五万”,可今日看这架势,怕是有十万之众。“叔父,”他对身后的袁隗道,“董卓这是要以兵压境啊!”

袁隗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他活了六十岁,见过不少边将,却没见过像董卓这般“用兵”的——兵马云集,却不扰民,只在城外扎营,每日按点进城“护驾”,明摆着是炫耀武力。“再看看,”袁隗沉声道,“他若敢妄动,天下士族不会容他。”

没人知道,此刻谷门内的西凉军里,有三成是昨夜从平城门潜出去的“熟面孔”。

三更时分,李肃亲自在平城门接应。徐荣带着五千骑兵,马蹄裹着麻布,悄无声息地溜出城外,往邙山方向去。“记住,”李肃低声嘱咐,“绕到谷门十里外的密林藏着,明日辰时再按原路回来,旗号换‘陇西营’的。”

徐荣点头,挥手示意队伍加速。这些骑兵都是河西老兵,惯了夜行军,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只发出细碎的闷响。城楼上的守兵是吴匡的人,见了李肃的令牌,只当没看见,照旧打盹。

同一时辰,宣阳门外也有动静。董卓的侄子董璜带着三千兵,披着夜色往偃师方向去,他们要换个旗号,明日从平城门进城。“先生说了,”董璜对亲卫道,“要让洛阳人觉得,咱们的兵从河西源源不断地来,杀不完,耗不尽。”

次日辰时,平城门果然又响起号角。董璜的队伍打着“护羌校尉营”的旗号,耀武扬威地进城。百姓们挤在街旁看,有人指着队伍里的骑兵喊:“这不是昨日从谷门进来的那伙人吗?怎么换了旗号?”

旁边立刻有人斥道:“你懂什么?西凉军各部都有旗号,这是新到的援军!”

流言像野草疯长。到了午后,连宫墙里的宦官都在传:“董卓带了二十万兵,把洛阳围了个水泄不通!”何太后在长乐宫听见,吓得把刚端起的药碗都摔了,拉着少帝刘辩的手哭:“这可如何是好?袁绍能挡得住吗?”

何太后派去城外打探的人回报,说西凉军营帐连绵三十里,炊烟能遮住半个天——那其实是董卓让人在空营里烧的湿柴,故意造烟障眼。

李肃在会馆里听着这些消息,嘴角勾起笑意。他让人给董卓递信:“环已转三圈,洛阳上下皆信大军压境,请主公下一步示下。”

董卓的回信很快送到,只有两个字:“索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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