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硕谋败露血溅宫(1 / 1)

中平六年四月,洛阳的晨雾还没散尽,西园军大营的辕门刚卸下门栓,上军校尉蹇硕的司马潘隐就骑着快马冲出营,直奔大将军府——他怀里揣着一封密信,墨迹洇透了信纸,像极了即将溅出的血。

灵帝的棺椁还停在嘉德殿,蹇硕已在帐内磨了半夜的刀。案上摊着他写给董太后的信,字里行间都是狠厉:“何进掌兵擅权,必为祸乱,某请以‘西园军巡夜’为名,于廿一三更围杀之,事成后共扶陈留王,以安社稷。”

他是灵帝最信任的宦官,掌西园八校尉(包括袁绍、曹操等都曾是其麾下),手里握着两万禁军,本是制衡外戚的利刃。可灵帝一崩,何皇后扶刘辩登基,何进以“大将军”身份总领兵权,第一道檄文就送到了西园军:“西园军当归一,望校尉速交兵符。”明着是“归一”,实则是要夺他的命。

“校尉,董太后回信了。”亲卫捧着一封蜡封密信进来,信是董太后的贴身宫女写的,只有八个字:“如约举事,吾为后盾。”

蹇硕捏碎了手里的茶盏。董太后是灵帝生母,素来恨何氏外戚专权,她的侄子董重掌骠骑将军府,虽只有三千府兵,却能堵住何进的退路。这同盟,是他唯一的胜算。他对潘隐道:“你去大将军府探探动静,就说某愿交兵符,约何进来营中议事——记住,看他带多少人,有没有防备。”

他没料到,潘隐是何进的同乡,早被何进收买了三年。

大将军府的早堂,何进正听袁绍讲“诛除宦官策”,潘隐掀帘而入,脸色煞白:“大将军!不好了!蹇硕要反!”他掏出蹇硕那封没来得及送出的密信,“他约您三更去西园军大营,实则要围杀您,还勾结了董太后和董重!”

何进猛地拍案,案上的剑鞘震得跳起:“狗阉竖!我就知他不安好心!”他想起上月灵帝刚崩,蹇硕就想借“先帝遗诏”召他入宫诛杀,若非潘隐提前报信,他早已成了刀下鬼。

袁绍上前一步,按着腰间的剑:“大将军,此乃天赐良机!蹇硕谋逆,罪证确凿,可即刻发兵诛之,顺势收编西园军,再除董氏,以绝后患!”

“好!”何进拔剑出鞘,寒光映着他的脸,“袁绍,你带虎贲郎五千,随我直扑西园军大营;何苗,你率禁军守各宫门,不许走漏一个宦官;郭胜,你去长乐宫禀明太后,就说蹇硕谋反,我去平叛!”

郭胜是何皇后的心腹宦官,闻言立刻道:“大将军放心,太后必支持您!”他心里清楚,何皇后早就想除了蹇硕这个“灵帝旧党”,只是缺个由头。

长乐宫的早膳刚摆上,何皇后正看着少帝刘辩练习批奏折,郭胜连滚带爬地闯进来:“太后!蹇硕反了!约大将军三更去西园军大营围杀,还勾结了董太后和董重!”

何皇后捏着玉箸的手猛地收紧,菜汁溅在明黄的奏折上。她早看董太后不顺眼——灵帝刚崩,董太后就想以“皇祖母”身份临朝,被她借着张让的势力压了下去;如今竟敢勾结蹇硕谋逆,是嫌命太长了。

“传我令。”何皇后放下玉箸,声音冷得像冰,“让张让带小黄门守住嘉德殿,看好先帝棺椁,不许任何人借机生乱;再告诉哥哥,不必等三更,现在就动手,斩了蹇硕,提着他的头来见我!”她要的不是“平叛”,是“立威”——让所有敢跟何氏作对的人看看,背叛的下场。

郭胜刚要走,何皇后又补了一句:“让张让查查,董太后与蹇硕往来的书信,都给我找出来——我要让她无话可说。”

午时的日头正毒,西园军大营的士兵刚换岗,就见远处扬起漫天烟尘。蹇硕站在辕门眺望,亲卫慌慌张张跑来:“校尉!是何进的兵!打着‘大将军’旗,杀过来了!”

“怎么可能?!”蹇硕脑子“嗡”的一声——离三更还有三个时辰,何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他猛地看向潘隐的营帐,那里早已人去营空,只留下一封没写完的信,墨迹里藏着“告急”二字。

“中计了!”蹇硕嘶吼着拔剑,“西园军的弟兄们!何进外戚专权,要夺咱们的兵权!跟他拼了!”

可他的喊声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里。袁绍带着虎贲郎第一个冲营,这些世家子弟出身的锐士,刀刀狠辣,转眼就撕开了营门。西园军本就多是募来的流民,见何进势大,又听说是“平叛”,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蹇硕在哪?!”何进的吼声震得营寨发抖,他骑着战马直冲中军帐,身后的亲兵像砍瓜切菜般劈开抵抗的士兵。

蹇硕知道逃不掉了,提着刀冲出帐,正撞见袁绍。两马相交,袁绍的长矛快如闪电,刺穿了他的肩胛。蹇硕跌落马下,被亲兵按住,他挣扎着抬头,看着何进翻身下马,踩着他的脸骂道:“阉竖!你也有今天!”

“何进……你不得好死……”蹇硕的话没说完,何进的刀就剁了下来,鲜血溅红了他胸前那枚灵帝赐的“忠勇”勋章。

杀了蹇硕,何进立刻分兵——一路接管西园军大营,清点兵马粮草;另一路则由何苗率领,捧着少帝的“诏书”直奔骠骑将军府和永安宫。

董重正在府里试穿新甲,听说蹇硕事败,正想召集府兵出逃,何苗已带着禁军堵住了门。“董骠骑,”何苗展开诏书,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有旨,你勾结蹇硕谋逆,证据确凿,暂收骠骑将军印,押入廷尉狱待审。”

董重脸色煞白,指着何苗骂道:“何苗!你敢污蔑我?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少帝!”

“太后和少帝都在长乐宫等着看你的罪证呢。”何苗挥挥手,亲兵上前卸了董重的甲胄,用铁链锁了。董重的府兵见是“奉旨拿办”,又看骠骑将军被锁,谁敢反抗?纷纷扔下兵器跪地。

廷尉狱阴暗潮湿,董重被扔进最深处的牢房时,还在嘶吼。可当狱卒送来张让“找”到的“证据”——几封仿他笔迹与蹇硕的往来书信,还有董太后赐他的“锦袍”(被指为“通谋信物”),他忽然蔫了。

这些“证据”做得天衣无缝,连他自己都快信了。他知道,何氏要的不是审案,是他的命。与其等着被斩首示众,不如留个体面。

次日黎明,狱卒送饭时,发现董重已在牢房的梁上自缢了。他用囚服的布条勒住脖子,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还在看那遥不可及的永安宫。

永安宫里,董太后正给刘协讲故事,听见外面的喧哗声,抱着孩子缩到妆奁后。何进的亲兵冲进来时,她还强撑着太后的架子:“你们……你们敢擅闯永安宫?”

“太后还是省省吧。”何进走进来,将董重自缢的消息低声告知,“董重畏罪自尽,他府里搜出的谋逆证据,都牵扯着您。少帝仁慈,念您是先帝生母,贬回河间国养老,永不得回京。”

董太后看着何进冰冷的眼神,又看看吓得哭不出声的刘协,忽然瘫坐在地。她斗了一辈子,从解渎亭侯的夫人到皇太后,终究还是输在了何氏手里。那些她以为能依靠的权势、亲情,到头来都成了催命符。

“把陈留王送到永乐宫,交给乳母照看。”何进看着刘协,终究没下狠手——这孩子是灵帝遗孤,留着或许还有用。

黄昏时,洛阳的百姓看见两拨人马出了城:一拨是蹇硕的首级,挂在竹竿上,由骑兵捧着游街示众;另一拨是董太后的车驾,没有仪仗,只有两个禁军押送,往河间国方向去。董重的死讯则以“暴病身亡”的名义通报,没人敢提那阴暗牢房里的自缢。

朝堂上,何进捧着蹇硕的首级奏请:“蹇硕谋逆伏诛,董重畏罪自尽,西园军已归朝廷,董太后迁居河间国。”少帝刘辩吓得说不出话,何皇后在帘后冷冷道:“准奏。”

退朝后,张让捧着西园军的兵符来见何皇后,笑得满脸褶子:“太后,如今西园军五万兵马,都归大将军节制,洛阳城的兵权,算是牢牢握在咱们手里了。”

何皇后接过兵符,指尖划过冰冷的铜质,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杀了蹇硕,逼死董重,贬走董太后,可她看着殿外那些世家大臣的眼神,总觉得藏着什么。袁绍、袁术兄弟在平叛中立了大功,声望日隆;还有那个在河东的董卓,哥哥说他最近在安邑集结兵马,不知在等什么。

“张让,”何皇后忽然道,“让你的人盯紧袁绍、袁术,还有……河东的动静。”

张让躬身应下,心里却明白:这宫墙里的血,擦不干净了。西园军的营寨换了旗号,永安宫的门封了,可新的风暴,正在暗处悄悄酝酿。

夜风吹过南宫,卷起地上的血污,像一条暗红的蛇,钻进长乐宫的角落。何皇后望着窗外的残月,忽然想起灵帝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的话:“宫里的刀,最利的藏在笑里。”那时她不懂,如今懂了,却已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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