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州牧初设风云起(1 / 1)

中平五年十一月,金城的寒风卷着沙砾掠过盐池,董牧的案头摊着两份文书:一份是洛阳传来的诏书,另一份是贾诩抄录的《州牧诏》。

诏书里,他因镇压田乐叛乱、稳定河西之功,被晋为“使持节、护羌校尉”,领凉州牧属官,食邑增至五千户;而那份《州牧诏》更刺眼——灵帝采纳刘焉建议,“选列卿、尚书为州牧,各以本秩居任,总揽一州军政”,这道诏书,像一把钝刀,悄然割开了东汉王朝的肌体。

“少将军,”钟繇捧着新铸的印信进来,铜印上“护羌校尉”四字泛着冷光,“朝廷新制,州牧秩中二千石,可自辟掾属。您虽暂为州牧属官,却掌凉州西部军政,实为半个州牧了。”

董牧指尖划过《州牧诏》上的名字:刘焉为益州牧,黄琬为豫州牧,刘虞为幽州牧。这三人都是列卿出身,奉旨总领一州,与他这种靠战功崛起的边将不同,却同样意味着——地方将从此掌握军政财三权。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中央的缰绳,彻底松了。

三日前,韩遂余党田乐勾结湟中羌胡叛乱,正是冲着朝廷新制而来。这叛将原是韩遂帐下别部司马,趁董牧接旨之际,裹胁临羌城的羌胡部落,妄图夺回盐池控制权。

董牧的平叛之战打得干脆利落:张绣的西凉铁骑奔袭一日夜,断了叛军粮道;庞德的陇右枪卒以“鱼鳞阵”攻破临羌东门;阎行的湟中骑则按兵不动,只将七个响应叛乱的羌胡部落首领首级悬于帐前——“敢叛者,田乐便是榜样”。

此刻,临羌城头的血迹尚未冻透,成公英已带着羌胡质子跪在城下。这些质子都是各部落首领的嫡子,被董牧编入“归义营”,名义上是随营学习汉法,实则是人质。

“少将军,”成公英递上降书,“烧当、先零等十二部皆愿纳岁贡:战马千匹,牛羊万头,盐引五百石。”

董牧接过降书,忽然想起中平元年黄巾初起时,西凉羌胡趁乱劫掠,朝廷只能派董卓、皇甫嵩轮番征讨,却始终不能根治。

如今他以“护羌校尉”之名,恩威并施,竟让桀骜的羌胡主动纳质,这背后,既是铁骑的威慑,更是朝廷权威衰落的反衬——当中央无力控制边地,能镇住局面的武将,自然成了实际的掌权者。

“告诉各部落,”董牧将降书推给钟繇存档,“盐池互市照常,但需按新制登记户籍,敢藏匿叛党者,连坐三族。”

钟繇在旁补充:“按州牧新制,河西十二城的赋税可自留三成,充作军饷。今年盐池岁入预计可达百万钱,足够扩编五千骑兵了。”

董牧望向西方的祁连山。凉州牧虽尚未到任,但朝廷的意图已很明显:让他这个“护羌校尉”先稳住河西,为州牧到任铺路。只是这乱世将至,所谓“州牧”,不过是给割据者的一张名帖罢了。

金城的捷报传到河北时,巨鹿郡的黑山正飘着雪。张燕的帐内,篝火映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是他麾下的黑山军各部,大者两三万,小者数千,散布在冀州、并州的山谷间。

“董牧在河西杀了田乐?”张燕捻着胡须,他原是博陵张牛角的部将,牛角死后统其众,因身轻如燕,军中号为“飞燕”。

“不止,”亲卫递上从洛阳辗转买来的诏书抄本,“朝廷封了他护羌校尉,还下了《州牧诏》,刘虞成了幽州牧。”

张燕猛地拍案:“好个朝廷!一边让州牧掌兵,一边逼得百姓没活路——咱们啸聚黑山,难道是乐意当反贼?”

他麾下的黑山军,十有八九是黄巾余党和流民,朝廷的州牧制度看似为了平叛,实则让地方官有了更重的权柄,流民的日子只会更苦。

此时的幽州,公孙瓒正率“白马义从”追击张纯、丘力居的叛军。这位中郎将素以悍勇闻名,与乌桓、鲜卑大小数十战,麾下骑兵皆乘白马,胡人称“白马长史”,见之辄避。

中平五年,他刚在石门大破张纯,朝廷依《州牧诏》加其“降虏校尉”,准其自募兵马,这让他得以扩编至万骑,成了幽州最锋利的刀。

而冀州地界,袁绍还未到任。这位“四世三公”之后,因党锢之祸解除才复出不久,此刻正以“虎贲中郎将”身份在洛阳,冷眼旁观各地局势。他的堂弟袁术则已出镇南阳,借着家族声望募兵数万,虽未直接参与平叛,却死死盯着冀州南部的粮仓,等着时局变化。

河北的乱局,已从单纯的黄巾余党叛乱,变成了“官军-叛军-地方豪强”的三方角力。张燕的黑山军控制山谷,公孙瓒的铁骑震慑边疆,袁氏兄弟则凭借声望伺机而动,朝廷新设的州牧,不过是给这片土地添了个更响亮的名号罢了。

中平五年的兖州,曹操刚辞去济南相一职。这位二十余岁的年轻官员,因在济南“禁断淫祀”得罪豪强,不得不托病归乡,却在听到董牧平叛加官的消息后,重新束起了战袍。“天下将乱,若不起兵,何以安身?”他在陈留散尽家财,募得五千乡勇,名义上是“讨黄巾余党”,实则在积蓄力量。

此时的中原黄巾余党,已不成气候。汝南、颍川一带的残部多散为小股,靠劫掠为生,最大的一股是管亥率领的青州黄巾余党,正试图渡过黄河进入冀州。

但真正搅动中原的,是那些借平叛而起的地方官:比如东郡太守王肱,靠着镇压本地黄巾余党,将郡兵扩至三千;陈留太守张邈,以“讨贼”为名,联合曹操、卫兹等豪族,隐隐成了兖州东部的盟主。

刘备的名字,此刻还湮没在人潮里。中平五年,他刚因镇压高唐县黄巾余党有功,被授“中山安喜尉”,这个秩比三百石的小官,连参与州牧议事的资格都没有。但他在平叛中收拢的二十余名乡勇,其中就有关羽、张飞,这两个日后的万人敌,此刻还只是他帐下的亲卫。

中原的微妙之处在于,这里没有黑山军那样的巨寇,也没有公孙瓒那样的强将,却遍布着曹操、刘备这样的“潜力股”。他们官职不高,却都在平叛中看清了一点:朝廷的俸禄靠不住,唯有手里的刀枪和人心,才是乱世的本钱。

长沙的冬雨打湿了孙坚的战袍。这位刚任长沙太守不久的将领,正盯着零陵城外的叛军营地——区星聚众万余叛乱,已连破三县,而他麾下只有两千郡兵。

“董牧能平河西,我孙坚难道不如他?”中平五年的孙坚,还未显露出日后“江东猛虎”的威名,却已带着江东子弟的悍勇,亲率数十骑冲阵。

三日后,零陵城下的叛军溃散。孙坚单骑斩区星的首级被送往洛阳,朝廷依《州牧诏》封他为“乌程侯”,准其自募五千兵镇守长沙。

这道封赏,让他成了南方第一个靠平叛封爵的边将,也让他看清了朝廷的底线——只要能稳住地方,哪怕是寒门出身,也能得享荣宠。

而此时的荆州,还没有刘表的影子。中平五年,荆州刺史是王叡,一个靠清议闻名的名士,面对南阳一带的黄巾余党,只会上书请朝廷派兵,却不敢亲自出战。直到年末,朝廷才下诏以刘表为荆州刺史,而他真正抵达襄阳,是以后的事了。

更南边的益州,刘焉正带着家眷奔赴成都。这位新任益州牧,是汉室宗亲,却心怀异志,借着“镇抚黄巾余党”的名义,将南阳、三辅一带的流民编入“东州兵”,悄悄培植私人势力。他路过汉中时,特意停留半月,与张鲁母亲往来密切——这为日后“断绝斜谷阁”、割据益州埋下了伏笔。

南方的乱局最隐蔽。孙坚靠战功崛起,刘焉借宗亲身份割据,王叡等老派刺史束手无策,新旧势力的交替,在潮湿的雨雾里悄然进行。

黄门侍郎董琰的案头,堆着各地送来的《平叛疏》。最上面的是刘焉的《益州要务疏》,通篇讲“安抚流民、整顿吏治”,却只字不提何时剿灭黄巾余党;中间是公孙瓒的《破贼表》,罗列着斩杀乌桓、黄巾的数字,末尾却请求“增募骑兵万匹”;最下面是孙坚的《斩区星捷报》,字里行间都是悍勇,却透着对朝廷封赏的急切。

“这些奏疏,都在说平叛,实则都在要权。”董琰对着铜镜整理冠冕,镜中映出南宫的飞檐,檐角的铜铃在寒风里呜咽。中平五年的洛阳,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灵帝病重,何进与宦官的争斗白热化;新设的州牧们阳奉阴违,地方奏疏里的“恭顺”,掩不住割据的野心;就连禁军,也被董旻、蹇硕等将领分掌,成了派系争斗的筹码。

他想起三日前与袁绍的偶遇。这位虎贲中郎将正与许攸、逢纪密谈,见了他只淡淡一句:“董护羌在河西立威,伯瑜兄在朝中可要站稳脚跟啊。”那语气里的试探,像冰锥一样刺人——所有人都在盯着河西,盯着董家父子手里的兵权,也盯着这摇摇欲坠的朝廷。

掌灯时分,董琰给董牧写回信。他没有提洛阳的暗流,只抄录了《州牧诏》的全文,又附上各地的兵力奏报:“刘焉募东州兵三万,公孙瓒扩白马义从至万骑,孙坚得封乌程侯,可募五千兵。河西需更固,盐池、马场不可失。”

写完,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中平五年的冬天,因《州牧诏》和董牧的胜仗,变得格外不同。黄巾之乱虽未彻底平息,却已从“席卷天下的洪流”变成“地方势力晋身的踏脚石”;朝廷虽仍在颁布诏书,却已沦为各方势力争夺合法性的工具。

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下,又一下,敲在洛阳的冻土上。董琰忽然明白,那道《州牧诏》不是治病的药,而是催命的符——它让董牧这样的将领得以名正言顺地掌控河西,也让刘焉、公孙瓒之流有了割据的借口。当地方官都成了“掌兵的州牧”,当平叛成了扩权的幌子,这个王朝,已在寒风里露出了骨殖。

他将信交给胡车儿,看着信使消失在夜色里。金城的铁骑还在操练,河北的黑山军仍在啸聚,南方的雨雾里藏着刀光——中平五年的风云,才刚刚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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