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渊瞳》的经验,潘安默脑子里闪过一个点子。为什么不拿残缺的功法修复后去拍卖会卖钱呢,顺便还能买点修炼能用的材料,不过得在成品上做些手脚,事后再把修复后的原本上交给学校,这样一来也显得厚道。
有过郑老师的邀请,潘安默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来到郑老师修复功法的房间。
屋内书籍摊开散落四处,潘安默的指尖在《寒铁枪诀》残卷上停顿,泛黄的纸页泛着陈旧的霉味。第三页 破甲式 的发力注解被虫蛀得只剩半行,残存的墨迹里 气沉丹田 四字歪斜扭曲,像在无声地诉说着残缺的遗憾。修复室的檀木镇纸压着拓本边缘,镇纸雕刻的缠枝莲纹在晨光里投下细碎的阴影,恰好遮住虫蛀最严重的 字。
这枪诀若是补全,至少能让初学者少走三年弯路。 郑老头的拐杖在修复室的青砖地上敲出笃笃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潘安默泛着淡金的眸子,但你要想清楚,修复孤本拓本需签署《秘法保密契》—— 所有补全内容必须先抄录一份留存馆内,方可对外拍卖。
潘安默点头时,掌心的内劲正顺着纸页脉络游走。那是种螺旋状的气流,在他接触古籍时会自发勾勒出残缺的轨迹,这是他从不示人的秘密。他俯身细看虫蛀处,渊瞳的淡金光晕悄然亮起,在那些模糊的纤维间,隐约显露出 二字的残痕 —— 那是前人蘸墨过重,渗入纸浆的痕迹。
接下来的五日,修复室的灯盏彻夜通明。潘安默用朱砂笔在缺页处补写 枪尖下沉三分,借地心引力增破甲之力 时,总觉得哪里不妥。他取来馆内的测力仪,按原谱记载的姿势出枪,指针停在八百公斤;调整为腰腹发力后,指针猛地跳到一千一百公斤,测力仪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应注 发力时以腰带肩,肩带肘,肘带枪 他在批注区添上这句,笔尖划破纸面的瞬间,拓本上的朱砂字突然泛起微光,与他指尖溢出的内劲交相辉映。郑老头端着夜宵进来时,正看见潘安默对着拓本出神,案头散落着十七张废弃的草稿,每张都写满了不同的发力角度测算。
拍卖会当天的晨雾还未散尽,聚宝斋门前已停满了黑色轿车。潘安默站在二楼休息室的雕花木窗边,看着薛家少爷薛腾被一群保镖簇拥着走进大门 —— 那小子穿着银灰色西装,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正是去年在武道交流会故意撞翻诸葛砚清符盒的家伙。此刻他正对着门童颐指气使,嫌对方递过来的鞋套不够挺括。
紧张? 郑老头啜着龙井,茶沫沾在花白的胡须上,待会儿别露面,我让掌柜的以 馆内秘修 的名义代拍。 他从袖中摸出块青铜令牌,令牌边缘的包浆温润,显然是常年摩挲的缘故,这是聚宝斋的贵宾令,可直接从拍品款里抵扣竞价金额。
潘安默接过令牌时,指尖触到背面的 字纹章。楼下传来伙计搬东西的吆喝声,他低头看去,几个壮汉正抬着个罩着红布的铁笼往里走,笼身晃动时发出链条拖地的声响。隔壁包厢的檀香透过雕花窗棂飘过来,混着楼下烤红薯的甜香,在空气中凝成奇特的味道。
巳时三刻,拍卖锤敲响第一声。主持人小富贵穿着水红色旗袍,手里的象牙扇轻摇:第一件拍品,玄铁锭三块,内含三分灵犀铁,起拍价三万龙国币。 展台上的玄铁泛着青灰色光泽,断面的金属纹路像极了黑剑剑脊的肌理。
潘安默的目光在玄铁锭上停留片刻,这些材料足够填补黑剑上的七处缺口。他刚要示意掌柜举牌,隔壁包厢突然传来冷笑:五万。 薛腾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慵懒,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正用银签挑着碟子里的蜜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六万。 潘安默对掌柜低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边缘。
八万。 薛腾的报价紧随其后,隔着墙壁都能听见他语气里的戏谑。
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价已经超了市价两成。 他掀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上月城西武馆收同款玄铁,才七万二。
潘安默望着展台上被聚光灯照亮的玄铁,内劲在掌心流转成螺旋状。他知道黑剑需要这些灵犀铁来中和过于刚猛的气息,便对掌柜点头:九万。
拍卖锤落下时,隔壁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小富贵的声音带着笑意:恭喜二楼贵宾拍得玄铁锭!接下来是第二件拍品 —— 五十年份血参,可固本培元,起拍价五万。
展台上的血参裹着红绸,须根完整得像艺术品。潘安默想起沈春雨说过,这种年份的血参配合雪莲使用,能中和他体内气流的燥性。他刚要报价,隔壁又传来薛腾的声音:八万。
这小子是故意的。 掌柜的往茶杯里续水,薛家在临江市做药材生意,血参进价最多四万。
潘安默看着血参在聚光灯下泛着的暗红色光泽,突然想起上次在医务室,沈春雨给的药剂里就有血参成分。他对掌柜道:十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次隔壁沉默了许久,直到小富贵喊到 十万第二次,才传来薛腾咬着牙的声音:算你狠。
当《寒铁枪诀》的拓本被放在展台中央时,整个聚宝斋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小富贵掀开檀木盒的瞬间,潘安默在二楼清晰地听见楼下倒抽冷气的声音 —— 那些泛黄的纸页在聚光灯下泛着古朴的光泽,补全的朱砂字迹与原拓的墨色浑然一体。
压轴拍品,《寒铁枪诀》完整拓本,起拍价二十万。 小富贵的声音带着激动,经武盟功法部认证,补全内容完美契合原谱意境,实战威力提升三成!
二十五万。 薛腾的声音终于没了之前的戏谑,带着一丝凝重。
潘安默透过窗缝看去,只见薛腾正低声对保镖说着什么,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掌柜的突然凑近:薛家老爷子年轻时是枪客,据说一直想补全这枪诀。
三十万。 潘安默平静地报价,指尖的令牌被体温焐得发烫。
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潘安默看见几个穿着武馆服饰的人对着薛腾点头,显然是在怂恿他加价。
三十五万。 薛腾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大概没想到会被一个不知名的对手逼到这个价位。
潘安默对掌柜点头,掌柜的算盘打得飞快:扣除佣金,拍完还能剩两万八。 他突然压低声音,郑老先生交代过,若是超过四十万就放弃。
三十八万。 潘安默报出这个数字时,感觉隔壁的气息都变得急促起来。
小富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三十八万第一次!三十八万第二次!
隔壁突然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薛腾的声音带着怒意:四十万!
整个聚宝斋鸦雀无声。掌柜的刚要劝潘安默放弃,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四十五万。
这一次,隔壁彻底安静了。拍卖锤落下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潘安默站起身时,听见隔壁传来掀翻桌子的巨响。
薛腾的包厢突然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像是有人气急败坏地踹翻了桌子。小富贵的额头渗出细汗,握着拍卖锤的手微微发抖:四、四十万第一次 ——
等等! 薛腾突然冲出台阶,银灰色西装的领口歪斜着,这拓本是假的!我爹当年见过铁枪王的手迹,根本没有 以腰带枪 这句!
整个聚宝斋瞬间炸开了锅。潘安默推开包厢门,缓步走到回廊上。午后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眸子的淡金光晕在人群的注视下悄然流转。
薛少爷说拓本是假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可敢让聚宝斋取馆内备案的抄本对照?
郑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展台旁,手里捏着份蓝布封皮的卷宗:老夫这里正好有武盟存档的抄本,倒要看看谁敢质疑潘小友的修复术。
当两份拓本摆在薛腾面前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抄本上的批注笔迹与拍卖拓本分毫不差,甚至连朱砂笔锋的细微颤抖都如出一辙。小富贵适时举起扩音喇叭:经比对,拓本确为真迹!薛少爷是否继续竞价?
薛腾的嘴唇哆嗦着,最终无力地垂下肩膀。拍卖锤落下的瞬间,他突然朝潘安默的方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暮色四合时,潘安默在聚宝斋的后院交割完款项,掌柜的将装着玄铁锭和血参的锦盒递给他:潘先生,薛少爷的人在街口等着呢,需不需要老朽派护卫送您?
不必。 潘安默掂了掂锦盒的重量,黑剑在袖中微微震颤,提着玄铁锭和血参走出聚宝斋。晚风卷着落叶穿过街巷,将远处汽车的鸣笛声撕成碎片。他拐进通往学校的小巷,刚走到中段,头顶突然落下三张渔网 —— 网眼缠着浸过药水的麻绳,触到皮肤就传来刺痛。
薛少说了,断你一条胳膊,这事就算了。 五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从墙后跳出来,为首的刀疤脸手里把玩着根短棍,棍身缠着防滑胶带,识相的就自己动手,省得哥几个费事。
潘安默的黑剑出鞘时带起一阵风,剑气劈开渔网的瞬间,他看清了对方胳膊上的刺青 —— 那是薛家武馆的虎头标记。为首的刀疤脸突然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往短棍上倒了些褐色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冒出白烟。
这是 化铁水 ,沾着就掉层皮。 刀疤脸狞笑着挥棍砸来,棍风带着刺鼻的酸味。
潘安默的渊瞳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晕在眸子外围流转。他能清晰地看见短棍挥来的轨迹,甚至能捕捉到对方手腕转动的角度。黑剑划出的弧线越来越快,每一次碰撞都让对方的短棍多一道缺口 —— 那些玄铁锭的气息顺着手臂涌入剑身,让原本乌黑的剑刃泛起淡青光泽。
点子扎手! 刀疤脸见两个同伴已经倒下,突然从腰间抽出把匕首,一起上!
潘安默突然旋身,黑剑在身侧挽出个剑花。内劲顺着螺旋轨迹爆发,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冲在最前面的壮汉被气墙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闷响。他趁机欺身而上,剑尖在剩下三人的手腕上各点了一下,短棍和匕首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刀疤脸捂着发麻的手腕,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到底是谁?
潘安默收剑入鞘,玄铁锭的重量压得布袋微微下坠:临江市第一武道高中的学生。
巷口突然传来警笛声,刀疤脸等人脸色大变,互相搀扶着翻墙逃窜。潘安默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摸出郑老头给的青铜令牌 —— 刚才激战中,令牌被撞出个缺口,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金属。
三日后的功法图书馆的阁楼里,郑老头正用特制的小锤将玄铁锭敲成细屑。潘安默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看着那些银色的碎屑一点点嵌进黑剑的缺口,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薛家今早派人送来了赔礼。 老教授头也不抬,焊枪的火花溅在他的白大褂上,一株雪莲,说是给你配血参用的。 他指了指墙角的锦盒,还有张道歉信,薛腾那小子倒是识趣。
潘安默的指尖抚过剑身上新补的玄铁,内劲流转时,那些细屑竟与剑身融为了一体。窗外的阳光落在剑脊上,折射出的光斑里,隐约能看见个螺旋状的影子,像是某种力量正在悄然觉醒。
下周有批新的残卷到馆。 郑老头关掉焊枪,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期许,其中有本《破空箭诀》,缺了 追风式 的瞄准要诀,我觉得你或许能
潘安默抬头时,正好对上老教授期待的眼神。修复室的香炉里,檀香正袅袅升起,与拓本上的朱砂味交织成一种奇异的香气,像极了内劲在体内流转时的温热。“这次有些累了,下次有机会再让我看看吧。”潘安默也不忍扫郑老头的兴,他知道郑老头并不是为了单纯的研究功法,而是给天下可能兴起对抗天渊妖兽的有生力量提供一种可能。他起身摆了摆手离开了郑老头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