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特面前，那个被拖进来的男人已经彻底瘫了。
他裤裆湿了一大片，腥臊的臭味混杂着血腥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扩散开来。
卡罗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用那双碧绿色的眼瞳，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个抖得跟筛糠一样的男人。
他和他侄子一左一右，死死按着那个男人的肩膀，像是给阎王爷献祭品的两个小鬼。
“大……大人，就是他！”
“家族的军火生意，而且我们家族是不卖东西给小丑的，肯定是他偷出去卖的！”
卡迈恩的声音里充满了邀功的急切。
地上那个男人听到这话，像是被电了一下抬起头。
他看清了餐厅里的惨状。
那十几双还穿着皮鞋，瘫倒一地的腿。
墙上那一个个大窟窿。
还有那个坐在沙发上，金发碧眼的少年。
“不……不是我！不是我啊！”
男人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法尔科内先生！你不能冤枉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年事！我……”
他的辩解戛然而止。
因为卡罗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让那个男人瞬间失声。
他只能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
“名字。”
卡罗特的声音很轻。
“巴……巴尼……我叫巴尼……”
男人哆哆嗦嗦地回答。
“炸药，是你卖给小丑的吗？”
卡罗特的问题简单直接。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巴尼拼了命地摇头，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卡罗特没说话。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一根食指。
指尖上，一点金色的光芒开始汇聚。
那光芒很小，却比餐厅里所有的水晶灯加起来还要刺眼。
“啊——！我说！我说！”
巴尼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他看着那点越来越亮的金光，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被烧瞎了。
死亡的恐惧，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吼了出来。
“是我干的！是我卖的！”
“但是我不知道他会拿去炸孤儿院啊！”
“他的人当时只说是要搞个大新闻，给我开了三倍的价钱！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卖给他的都是快过期的c4，威力根本没那么大！谁知道……谁知道会炸死那么多人！”
巴尼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卡罗特脚边，想去抱他的腿，却被卡罗特躲开。
他只能把头磕在地毯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大人！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求您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流了一地，把昂贵的地毯弄得一塌糊涂。
餐厅里法尔科内家族的其他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一幕。
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跪在那里求饶的不是自己。
他低着头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卡罗特的反应，心里七上八下。
他怕。
怕这位爷万一心软了，那他交出的这份“投名状”，分量可就大打折扣了。
卡罗特听着巴尼的哭嚎，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巴尼哭得差不多了，嗓子都哑了，只剩下抽噎声的时候。
卡罗特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巴尼抬起头脸上挂着泪，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希冀。
他以为这是宽恕的前兆。
他疯狂点头。
“说完了！说完了！大人！我……”
卡罗特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很干净，很纯粹。
就像一个邻家大男孩。
“那你可以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跪在巴尼身边的卡迈恩和他侄子，屁股上像装了弹簧，立马向后跳开。
周围站着的其他法尔科内家族成员，也“呼啦”一下，齐刷刷地后退了一大步。
他们甚至还很贴心地，把旁边挡路的椅子都给挪开了。
硬生生在巴尼周围，空出了一片三米见方的真空地带。
巴尼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
他眼中的光，熄灭了。
他只看到，那个金发少年的指尖，光芒一闪。
一道细微的的破空声。
巴尼的额头正中央，多了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小孔。
他身体晃了晃，瘫软的倒了下去。
整个餐厅，寂静无声。
卡罗特收回手指，他转身走回沙发，重新坐下。
“垃圾，处理掉了。”
“你的事，现在可以开始了。”
“我打算睡一会。”
“在我醒来之前，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还有……”
卡罗特打了个哈欠，似乎真的有些困了。
“准备好吃的。”
“要更多。”
卡迈恩的身体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
恐惧。
兴奋。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疯狂冲撞。
一个属于法尔科内家族的全新时代，从这一刻开始了。
“是！大人！”
卡迈恩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脸上因为过度激动而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
他对着周围那些还傻站着的家人，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咆哮的语气嘶吼。
“都他妈听到了吗！”
“把所有人都给我叫回来！所有人！”
“从现在开始，哥谭市，姓法尔科内！”
“去！把那些平时跟我们作对的家族，一个个都给我端了！”
他吼完又快步走到餐厅门口，对着外面大喊。
“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快！动作快点！别留下一点血腥味，熏到了大人！”
整个法尔科内庄园，像被注入了最强的燃料，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乱作一团的时候。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晚礼服的女人，从二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她的身材高挑，曲线玲珑，一头大波浪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红唇似火。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
她只是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她的眼神越过那些忙乱的身影，越过地上那具正在被拖走的尸体，落在了那个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金发少年身上。
卡迈恩看到她，激动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一些。
“伊莎贝拉，我的女儿，你来得正好。”
他走到女人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从现在起，这位大人的起居，由你全权负责。”
“记住，是所有！”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哪怕他要天上的月亮，你也要想办法给我摘下来！”
被称作伊莎贝拉女人，红唇轻轻上扬。
她没有看自己的父亲。
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沙发上的那个身影。
“好的，父亲。”
她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磁性，很好听。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