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去。”
卡罗特看着眼前这群满身泥土、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家人，说出了葬礼后的第一句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
蒙特第一个跳了起来，他刚跪下去的膝盖都还没沾热乎。
“你说什么屁话！”
“让我们回去？回去干嘛？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院长妈妈和弟弟妹妹们的仇不报了？！”
艾米也急了，她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灰。
“卡罗特，我们知道你现在很厉害。”
“但报仇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我们也是孤儿院的一份子，我们也要出份力！”
“对！我们跟你一起！”
“弄死哥谭那帮狗娘养的！”
人群一下子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他们是害怕。
但他们更恨。
卡罗特看着他们群情激奋的样子，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这个浑水，不适合你们。”卡罗特的声音很平静。
“你们是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跟着我，只会成为我的弱点，成为敌人威胁我的筹码。”
“只有我一个人才是最安全的。”
他的话很直白也很伤人，但这是事实。
蒙特涨红了脸，还想反驳。
“可是……”
卡罗特没给他机会。
“蒙特，你打黑拳是为了什么？”他问。
蒙特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赚钱，给我老婆孩子更好的生活。”
“艾米，你一天打三份工，又是为什么？”卡罗特又看向那个年轻的女孩。
艾米低下头，小声说：“我想在哥谭买个小房子，有个自己的家。”
卡罗特环视一圈。
“你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命。院长妈妈在天上看着，她希望看到的，是你们一个个都过得好好的，而不是跟着我去送死。”
“等这次回去后，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结婚生子，好好活着。”
“这，就是对院长妈妈，对所有离开的家人，最好的告慰。”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攥紧了拳头，眼圈通红，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是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卡罗特看着他们，没再多说。
他不想当什么领袖也不需要一群拖后腿的追随者。
他要做的是把哥谭这片肮脏的土地彻底犁一遍。
这个过程。
不适合他们。
不等大家再开口，卡罗特悬浮起身。
他对着所有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他脚下的地面猛的炸开一个坑，整个人冲天而起！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那道金色的流光朝着哥谭市的方向疾速飞去。
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在山风中飘散。
“记得……好好活着。”
哥谭市，法尔科内家族庄园。
作为哥谭最大的军火商家族，这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但在那道金色流光面前，这些所谓的防御根本没什么用。
卡罗特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主别墅二楼的露天阳台上。
他身上的金色光芒已经敛去，保持着金发碧眼的模样，就像一个误入此地的金毛少年。
别墅餐厅里灯火通明，一张足以容纳三十人同时用餐的超长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
这时哥谭普通民众一年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索菲亚那个蠢女人，总算被我送进阿卡姆了。”
“从今天起，她在码头和城北的生意，就由我们兄弟几个分了！”
“哈哈哈，大哥英明！”
“敬大哥一杯！”
餐桌上的男人们纷纷举杯，气氛热烈，在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
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已经从阳台走了进来。
卡罗特无视了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烤鸡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从昨晚到现在他除了愤怒和悲伤，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他现在饿了，很饿。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卡罗特径直走到餐桌旁，拉开一张空着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中，他拿起刀叉，对着桌上那只烤得金黄油亮的鸡切下了一大块鸡腿塞进嘴里。
好吃。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拉提琴的人手停了。
热烈的笑声没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并且旁若无人大吃特吃的少年。
“砰！”
他那张保养得很好的脸上，满是被人冒犯的怒火。
“你他妈是什么人！”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一声怒吼像是一个信号。
呼啦一声！
餐厅门外守着的十几个黑西装壮汉瞬间冲了进来。
他们手里全都拿着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不速之客。
当他们看清自己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坐在那大快朵颐的少年时，也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勇的吗？
卡罗特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土豆泥，腮帮子鼓鼓的。
他费劲地咽下去，随后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主位上的卡迈恩。
“我就是来问问。”
“小丑手里的那些炸药，是你卖的吗？”
卡迈恩愣住了。
他身边的那些家族成员也愣住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这小子说什么？”
“他问大哥是不是卖了炸药给小丑？他脑子有病吧！”
卡迈恩也笑了。
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卡罗特，然后对着那群持枪的小弟轻蔑地挥了挥手。
两个离得最近的壮汉点了点头，狞笑着上前。
他们一人一边，伸手去抓卡罗特的胳膊，想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
可他们的手刚用力拉起卡罗特的身体，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两人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涨得脸红脖子粗，但椅子上的少年纹丝不动。
少年甚至还嫌他们碍事，挪了挪身子，又叉起一块牛排塞进了嘴里。
“老板……这小子……”一个壮汉回头对卡迈恩喊道。
卡迈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阴冷。
他对着一个离卡罗特最近的小弟抬了抬下巴。
那个小弟心领神会，掏出手枪，直接把枪口死死地顶在了卡罗特的太阳穴上。
“小子！我数三声，从椅子上滚起来！”
“不然，老子一枪打爆你的狗头！”小弟的声音充满了威胁。
卡罗特却像是没听见，眼神在餐桌前的美食扫视。
他只是皱了皱眉，似乎在烦恼下一口是吃龙虾还是吃鱼子酱。
这种彻底的无视，激怒了持枪的小弟。
在得到卡迈恩默许的眼神后，他不再犹豫。
“去死吧！白痴！”
他冷笑着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餐厅里响起。
卡迈恩的带着不屑的笑，仿佛已经看到这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脑袋开花、血溅当场的画面。
那颗足以射穿钢板的子弹，在击中少年太阳穴的瞬间，并没有出现任何血肉横飞的场面。
叮！
一声脆响，子弹头像撞在了一块世界上最坚硬的合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成了一块铁疙瘩，掉落在名贵的手工地毯上。
而卡罗特的太阳穴上，除了一个浅浅的火药黑印，连皮都没破。
整个餐厅都寂静了。
卡罗特终于吃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牛排。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拿起旁边盘子里的一根鸡腿，慢悠悠地啃着。
等他把鸡腿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骨头时，他手腕一抖。
咻！
那根鸡腿骨化作一道残影激射而出！
噗嗤！
刚刚那个开枪的小弟眼窝处出了一个血洞。
他脸上的表情还凝固着，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砰。
“啊——！”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出惊恐的尖叫。
餐桌旁的所有人“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惊恐地向后退去，撞翻了一片的椅子。
卡罗特没理会他们的惊慌。目光重新锁定在脸色惨白的卡迈恩·法尔科内身上。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再问一次。”
“小丑的火药，是你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