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酒店内的氛围愈发粘稠,仿佛连空气都充满了不安的颗粒。
广播里传来的任务指令也变得更具挑逗性:“处理旅客的情感纠纷,并确保指定旅客的‘浪漫体验’不受丝毫干扰。”
这意味着参选者们不得不卷入那些行为愈发不可理喻的旅客之间的冲突中,充当和事佬、仲裁者,甚至可能是“爱情保镖”。争吵、哭闹、诡异的沉默在走廊和客房内上演,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他看了我的妻子!那个肮脏的混蛋看了我的妻子!我要挖出他的眼睛!”一个暴怒的男性旅客咆哮著。
“亲爱的,我只是在欣赏走廊那幅美丽的画”他的“妻子”面无表情地解释,眼神却飘向另一边一位微笑不语的英俊旅客。
白序小队疲于奔命,试图在这些混乱中维持脆弱的平衡,同时避开规则中明确的陷阱。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午餐时间,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员工餐厅。食物看起来与往常无异,直到有人掀开主菜的盖子——那是一块块暗红色、似乎还在微微搏动的肉类,散发著浓郁的血腥气。
【规则七:酒店厨房每日会提供员工餐,但请注意,如果餐品中出现红色肉类,请不要食用,并立即报告给穿黑色制服的管理员。
空气瞬间凝固。
“红色肉类”一个随机参选者喃喃道,脸色惨白。
白序立刻用眼神示意所有队员不要动面前的餐盘。他自己则迅速低下头,绿色的规则之眸再次闪过微光,发动了今天的第一次‘规则之眼’,目标直指规则七。
片刻后,他抬起头,语气肯定:“规则七,正确!绝对不能吃!”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桌上一个饿极了、眼睛发绿的随机参选者,似乎受不了那肉块散发出的诡异诱惑,或者单纯是抱着侥幸心理,趁人不注意,飞快地用叉子叉起一块,塞进了嘴里,囫囵吞下。
“你!”他旁边的同伴想阻止已经晚了。
吞下肉块的男人起初还没什么,甚至舔了舔嘴唇,嘟囔著:“味道还行?”
但几秒钟后,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并向外凸出。他发出“呵呵”的声音,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紧接着,他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开始不自然地膨胀,皮肤被撑得透明,露出下面蠕动扭曲的血管和肌肉。
“救命”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砰!!”
一声闷响,他整个人炸裂开来,血肉横飞,溅了周围人一身。原地只剩下一团模糊的、仍在微微抽搐的血肉组织。
餐厅里死寂一片,只剩下一些人压抑的干呕声。
“报告管理员”有人颤抖着想起规则的后半句。
但那个黑色制服的大堂经理并未出现,仿佛默许了这种因违反规则而带来的“清理”。
下午,新的危机接踵而至。
【规则六:如果听到婴儿哭声,请前往三楼西侧的育婴室查看,并确保育婴室内的人偶娃娃面带微笑。】
凄厉的、持续的婴儿哭声,准时从三楼西侧传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让人心烦意乱。
“又来了。”红鸢皱眉。
“这次我们去。”白序站起身,点了红鸢、幽影以及状态不太好的成员a一同前往。他需要确认规则六的细节,而成员a需要分散注意力,摆脱镜中影像的阴影。
三楼西侧的育婴室,门牌上画著幼稚的彩虹和云朵,与里面传来的哭声格格不入。
推开门,里面没有婴儿床,没有玩具,只有一排排白色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放著各种造型的人偶娃娃。它们穿着精致的蕾丝裙或小西装,脸上都带着弧度一模一样的、僵硬的微笑,玻璃眼珠空洞地望着前方。
哭声,来源于架子最底层一个穿着蓝色连体衣、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人偶娃娃。
“确保它们面带微笑?”幽影看着这一屋子诡异的娃娃,感觉头皮发麻。
他们很快发现,让那个“哭泣”的娃娃“微笑”并非易事。
它似乎对普通的安抚毫无反应。经过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们发现需要完成一个特定的“仪式”:先用一块特定的白色绒布擦拭人偶的脸,然后将它摆成一个特定的坐姿,最后轻轻按动它后背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按钮。
“这鬼地方,连让人偶笑一下都这么麻烦。”幽影一边抱怨,一边按照发现的步骤操作。当他按下按钮后,那个哭泣的人偶果然停止了哭声,脸部机关转动,换上了和其他人偶一样的标准化微笑。
“成功了。”红鸢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精神一直有些恍惚的成员a,在帮忙将旁边一个稍微歪斜的人偶摆正时,因为手抖,不小心将人偶从架子上碰落在地!
“啪嗒!”
人偶摔在地上,发出的却不是塑料声,而是类似骨骼碎裂的轻响。更可怕的是,那个人偶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嘴巴张开,发出了尖锐到极致的、非人的啸叫!
“糟了!”白序脸色一变。
育婴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灯光疯狂闪烁。
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的白色护士服、身材高大肥胖、脸上戴着巨大口罩、只露出一双浑浊眼睛的“保育员”,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门口。
她手中握著一支巨大无比的、针头闪烁著寒光的金属针筒!
“不听话的坏孩子需要打针”保育员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举起针筒就朝着离她最近的成员a扎去!
“小心!”红鸢惊呼,想拉开成员a,但慢了一步。
成员a本就精神不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反应慢了半拍。那巨大的针筒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后背。
“呃啊——!”成员a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白、僵硬,眼神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不过几秒钟,他整个人就彻底僵化,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人偶。
保育员粗暴地抓起他僵化的身体,随意地塞进了架子上一个空位,将他摆成坐姿,然后粗暴地用手将他的嘴角扯出一个与其他娃娃无异的、僵硬的“微笑”。
做完这一切,保育员看也没看白序他们一眼,身影如同出现时一样,悄然消失。只剩下育婴室里一排排微笑的人偶,以及刚刚加入的、穿着第七序列制服的新成员。
白序、红鸢、幽影看着架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僵硬微笑的脸,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第七序列,首次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