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紫铜火锅里的红油正在疯狂翻滚。
乳白色的牛骨高汤做底，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黄油和红得发亮的花椒辣椒。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那是顶级9和牛在滚汤中熟透的味道，混杂着香油蒜泥的诱人气息。
哪怕是在和平年代，这一顿也算是奢侈的享受。
更何况，是在现在。
窗外，是地狱。
虽然拉上了厚重的遮光窗帘，但那种从楼底传来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依然像是一根根钢针，无孔不入地扎进耳朵里。
隐约间，还能听到汽车爆炸的轰鸣，和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警笛哀鸣。
那是文明社会崩塌的声音。
秦烈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
他用公筷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雪花牛肉，在沸腾的红汤里“七上八下”。
动作优雅，从容不迫。
“火候刚好。”
他将烫熟的牛肉在油碟里裹了一圈，塞进嘴里。
油脂在舌尖爆开，鲜嫩的肉汁溢满口腔。
“呼——”
秦烈一脸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看向对面坐立不安的两个女人。
“吃啊。”
“这牛肉是今早刚空运过来的，再不吃就不新鲜了。”
苏清歌坐在他对面，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她手里紧紧攥著筷子，指节都在发白，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胃里一阵阵地翻江倒海。
就在几分钟前，她亲眼看到楼下那个计程车司机，硬生生撕开了乘客的喉咙。
那种鲜血喷溅的画面，和眼前这翻滚的红汤火锅，在她脑海里诡异地重合了。
“呕”
苏清歌捂著嘴，发出一声干呕。齐盛小税枉 追罪鑫彰节
“老板，我我真的吃不下。”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外面外面死了好多人我们在这儿吃火锅，是不是太”
“太残忍？”
秦烈放下了筷子。
“当啷”一声轻响。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苏清歌，你给我听好了。”
“残忍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秦烈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苏清歌身后。
他伸手，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现在的你，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吃饱了，有力气，活下去。”
“第二，饿著肚子，当圣母，然后变成外面那些东西的口粮。”
苏清歌浑身一颤。
“张嘴。”
秦烈夹起一块肉，递到她嘴边。
那肉片上还挂著红油，像是血。
苏清歌看着秦烈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但她还是张开了嘴。
机械地咀嚼，吞咽。
那原本美味的顶级和牛，在她嘴里如同嚼蜡，带着一股血腥味。
但随着食物入腹，那股久违的暖意和能量，却实实在在地开始驱散身体的寒冷和恐惧。
“很好。”
秦烈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在奖励一只听话的宠物。
“记住这种感觉。”
“在末日里，能吃上一口热饭，就是最大的尊严。”
搞定了苏清歌，秦烈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红袖没有坐下。
她依然穿着那身黑白配色的女仆装，手里却死死握著那把震荡匕首。
她站在落地窗的缝隙边，身体紧绷成一张弓，耳朵竖起，时刻警惕著外面的动静。比奇中闻王 首发
尤其是那部直通顶层的专属电梯。
“红袖。”
秦烈坐回位置，重新给自己烫了一片毛肚。
“别看了，那电梯我已经锁死了。”
“可是”
红袖没有回头，声音紧绷，“丧尸会爬墙，还有那种变异体我必须守着。”
这是杀手的本能。
在陌生的、危险的环境里，她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去享受美食。
“我花了几百亿改造这栋楼，不是为了让你这时候站岗的。”
秦烈指了指头顶。
“外墙通著两万伏的高压电，苍蝇飞上来都得变焦炭。”
“所有的通风口都装了合金栅栏，窗户是防弹的，大门是防核弹的。”
“在这里，除非我想让谁进来。”
“否则，就算是神，也得给我跪在门口敲门。”
秦烈说著，从桌下拎出一瓶飞天茅台。
“啵”的一声。
瓶盖拧开，浓郁的酱香瞬间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火锅的辛辣味。
“过来。”
秦烈倒了三杯酒，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
红袖犹豫了一下。
她看着秦烈那笃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冒着热气的火锅。
那种安全感，是她在过去十年的杀手生涯中从未体验过的。
最终，她收起了匕首。
默默地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这就对了嘛。”
秦烈笑了。
他举起酒杯，对着头顶那盏璀璨的水晶吊灯晃了晃。
“来，走一个。”
“庆祝旧世界的毁灭，也庆祝我们还活着。”
苏清歌和红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复杂。
她们端起酒杯。
“干杯。”
辛辣的液体入喉，像是一把火，烧穿了所有的恐惧和迷茫。
秦烈放下酒杯，突然觉得还差点什么。
“太安静了。”
“这种时候，怎么能没有音乐？”
他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
遍布整个顶层的顶级音响系统瞬间激活。
一段慵懒、欢快、充满了复古情调的爵士乐，在空旷的大厅里流淌开来。
萨克斯的旋律悠扬婉转，与楼下的惨叫声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fly to the oon~”
秦烈跟着旋律哼了两句，手指在桌面上打着节拍。
他夹起一块豆腐，吹了吹热气。
“这才是生活。”
苏清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在那一瞬间，她竟然真的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外面并不是世界末日。
仿佛他们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周末，在自家豪宅里开着一场普通的派对。
这种错觉，让她那颗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拿起筷子。
这次，她是真的饿了。
“老板，这个虾滑熟了吗？”
“再煮会儿，多煮会儿入味。”
“红袖，别光吃肉啊，吃点青菜，解腻。”
气氛竟然诡异地变得和谐起来。
推杯换盏，肉香四溢。
爵士乐在回荡，茅台酒在消耗。
三个人像是躲在防空洞里的幸存者，用这种近乎病态的狂欢，来对抗外面那个正在崩塌的世界。
酒过三巡。
苏清歌的脸颊红扑扑的，那是酒精上头的作用。
她感觉自己有点醉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老板”
她打了个嗝，伸手去摸放在桌边的手机，“我去看看新闻看看那些专家怎么说说不定这就只是个流感”
人总是心存侥幸。
哪怕亲眼看到了丧尸吃人，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明天早上醒来，太阳照常升起，还要去挤地铁上班。
秦烈没有阻止她，只是依然淡定地涮著羊肉。
苏清歌拿起手机，熟练地划开屏幕。
点开微博。
刷新。
白屏。
“嗯？”
她皱了皱眉，又点开微信。
顶部的“连接中”一直在转圈。
“怎么回事？卡了？”
苏清歌有些急躁地站起来，举着手机在屋里转圈，试图寻找信号。
“怎么连个网都没有”
她走到落地窗边，那是信号最好的位置。
但无论她怎么刷新，手机屏幕上永远是那只该死的、断网的小恐龙。
不仅仅是网路。
连左上角的信号格，都变成了一个刺眼的“x”。
“这”
苏清歌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
一种比看到丧尸还要深刻的恐慌，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
在这个信息时代，断网，意味着失联。
意味着你成了这个世界上的孤岛。
意味着文明的脐带，断了。
“老老板！”
苏清歌转过身，声音颤抖，举着手机的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
“没网了！”
“电话也打不通！连紧急呼叫都打不出去！”
“我们我们彻底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