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宅坐落在海城西郊的半山腰上,是一座典型的中式园林建筑。
青砖灰瓦,飞檐翘角,门口那两座汉白玉石狮子被岁月盘出了包浆,在阴沉的天空下透著股说不出的阴森气。
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大门口。
苏清歌透过车窗看着这座宅邸,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这里不像是个家,倒像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陈腐和贪婪的味道。
“老板,真的要进去?”
苏清歌看了一眼副驾上的秦烈,“这摆明了就是场鸿门宴。他们叫你回来,肯定是为了那笔钱。”
“鸿门宴?”
秦烈整理了一下袖口,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那得看谁是刘邦,谁是项羽。在我眼里,这充其量就是一群饿狗在等著分食腐肉。”
他推门下车。
王猛立刻带着四个全副武装的保镖跟了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沉甸甸的黑箱子,神情肃杀。
“王猛,你们在外面候着。”
秦烈摆了摆手,“这是家宴,带太多人进去,怕吓死那几个老东西。”
“是!”
王猛应声,带着人像钉子一样扎在门口,那股兵痞子的煞气让看门的管家连拦都不敢拦。
穿过回廊,还没进正厅,里面嘈杂的议论声就钻进了耳朵。
“秦烈那个败家子怎么还没来?让全族长辈等他一个人,像什么话!”
“哼,估计是不敢来了吧。卖了集团,拿着钱在外面挥霍,现在指不定躲在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呢。”
“听说他最近又是买烂尾楼又是囤猪饲料,我看他是真的疯了。这种人留在族谱里简直是秦家的耻辱!”
秦烈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一眼苏清歌:“听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家人’。
苏清歌抿著嘴,眼里满是厌恶。
“走吧,进去看戏。”
秦烈一脚踹开了正厅那两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砰!”
巨响让厅内瞬间死寂。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正厅里坐满了人,秦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基本都到了。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的,是秦家现在的掌权人,秦烈八十岁的爷爷——秦震山。
他手里拄著一根龙头拐杖,满脸的老年斑,浑浊的眼珠子里透著精明和阴鸷。
坐在左手边的,正是二叔秦政海,此刻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秦烈。
“哟,我们的秦大少爷终于舍得露面了?”
秦政海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手里还盘著两颗核桃,“我还以为你把家底败光了,没脸回来见列祖列宗呢。”
“二叔这话说的。”
秦烈大步走进厅内,根本没理会周围那些鄙夷的目光,径直走到一张空椅子前坐下,翘起二郎腿。
“我这刚卖了五千亿,怎么也算不上败光吧?倒是二叔你,听说前阵子澳门一行,输了不少?”
“你——!”
秦政海脸色一变,那是他的痛脚,“那是被那个该死的叠码仔坑了!而且那点小钱跟秦氏集团比起来算个屁!你把祖宗传下来的基业都卖给外人了,你就是秦家的千古罪人!”
“罪人?”
三姑秦翠花也跳了出来,指著秦烈的鼻子骂道:“秦烈,你还好意思坐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咱们秦家在海城都成了笑话!现在谁不知道秦家出了个卖祖产换猪饲料的傻子!”
“就是!把钱交出来!”
“逐出族谱!这种人不能留!”
周围的亲戚们像是得到了信号,一个个群情激愤,唾沫星子乱飞。ez小税惘 蕪错内容
他们愤怒的不是秦烈卖了集团,而是卖了集团的钱,没分给他们一分。
苏清歌站在秦烈身后,气得浑身发抖。
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群人平时趴在秦烈身上吸血,现在秦烈“落魄”了,他们不仅不帮忙,还要上来踩一脚,把他最后一点骨髓都敲出来。
“够了!”
苏清歌忍不住上前一步,冷声喝道,“秦总是合法继承人,他处置自己的财产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全场安静了一瞬。
秦政海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清歌,嗤笑道:“哟,这就是那个帮你花钱的女管家?长得倒是挺标致,难怪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这里是秦家家宴,哪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滚出去!”
“你”苏清歌刚想反驳,一只手却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秦烈把她拉到身后,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秦震山。
“爷爷,这也是你的意思?”
秦震山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在秦烈身上扫了一圈。
“小烈啊。”
苍老的声音在厅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这次,确实闹得太不像话了。集团是秦家的根,你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呢?”
“不过,事已至此,骂你也无济于事。”
秦震山顿了顿,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
“念在你还是秦家血脉的份上,家族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手里剩下的钱,全部转入家族公用账户,由你二叔代为管理。”
“至于你,以后每个月给你五万块生活费,就在老宅里住着,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图穷匕见。
这就是这群人今天的目的——吃绝户。
把他的钱拿走,然后把他软禁在老宅里,让他当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直到死。
“五万块?”
秦烈笑了,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前世,他在末日里为了给这群人找吃的,差点被变异兽咬断腿。结果呢?他们在逃命的时候,把他从车上推了下去,理由是“车太重了,跑不快”。
这就是亲情。
这就是血脉。
“笑什么!”秦政海一拍桌子,“老爷子这是在救你!就凭你那败家本事,那点钱迟早被外面的野女人骗光!交给家族,那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秦烈止住笑,缓缓站起身。
他环视四周,看着这一张张贪婪、丑陋、扭曲的嘴脸,眼底的最后一点温度彻底消失了。
“爷爷,二叔,三姑”
他念著这些称呼,语气却像是在念死人的名字。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秦烈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傻子?”
“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搬出‘家族’这两个字,我就得乖乖跪下,把肉割下来喂你们?”
“放肆!”秦震山大怒,“你要造反吗?”
“造反?”
秦烈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葬礼。
“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钱,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转过身,对着门外打了个响指。
“王猛,进来。”
轰!
大门再次被推开。
王猛带着四个如狼似虎的彪悍保镖大步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两个巨大的银色金属箱。
沉重的脚步声,踩得地板都在震动。
厅内的亲戚们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砰!砰!砰!”
十个箱子被重重地砸在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秦烈走过去,手按在箱扣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们不是想要钱吗?”
“都在这儿了。”
“咔哒。”
箱子弹开。
金光乍现!
那不是纸币,那是整整齐齐、金光闪闪的金条!
十个箱子,全是黄金!
在这个灯光昏暗的老宅里,这片金光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刺得人眼睛生疼。
贪婪的倒吸凉气声此起彼伏。
秦政海的眼睛直了,秦翠花的口水流出来了,就连老谋深算的秦震山,握著拐杖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黄金!
这可是硬通货!这么多黄金,起码值几个亿!
“烈烈儿”
秦震山的声音瞬间变得慈祥起来,甚至带着几分颤音,“你这是给爷爷的?”
“给你们的?”
秦烈随手抓起一块沉甸甸的金砖,在手里掂了掂。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
他看着这群已经彻底被贪欲吞噬了理智的“亲人”,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
“买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