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翁瓦克那片过于“生机勃勃”以至于有点诡异的寂静之地。
江枫和刃驾驶着那艘被江枫私下命名为“星海ae86”的小型星槎，朝着阮梅提供的黑塔空间站坐标一路狂飙。
可不要忘了他们来时的目的。
星海航行，尤其是这种不靠跳跃、纯靠引擎硬飞的旅程，大部分时间都无聊得能让人把舷窗上的星星数出重影。
江枫变回人身后，对这种漫长且无所事事的旅途耐受度显著下降。
“啊——好无聊啊！”
江枫在副驾驶位上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吧作响，象个多动症儿童。
“老刃，你能不能别老是板着张‘我欠宇宙几百万信用点’的脸？说句话呗？”
“比如点评一下刚才路过的那片星云象不象一只羊驼？”
刃的血眸漠然地扫了他一眼，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扮演他的人形自走冰山。
“句话。”
江枫撇撇嘴，决定自己找点乐子。
“听好了，老刃，什么才叫会聊天，什么才叫社交的智慧。”
他接通了与商团总部的加密通信。
几乎是立刻，凌依那清冷平静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仿佛她一直守在频道另一端。
“管理者，请指示。”
“不不不，我没什么指示，毕竟你现在才是商团的实际管理者呐。”
江枫翘起二郎腿，语气闲适。
“就是旅途寂寞，找我们的凌总聊聊天，进行一下必要的感情连络。”
“防止员工因长期缺乏高层关怀而产生消极怠工情绪。”
通信那头的凌依似乎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处理这条非标准指令。
“感情连络……已记录。。请问您需要了解哪方面的运营数据？”
“谁要听数据报告啊！”
江枫扶额，但内心不由得感叹商团的高效率运作。
“我是说，聊点轻松的，感性的！比如……嗯，说句好听的来听听？”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咪咪地用手指在操控面板上一点，打开了通信的扬声器外放。
还对着旁边开车的刃挤了挤眼睛，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刃握着操控杆的手似乎顿了一下，血眸依旧平视前方。
但江枫敏锐地感觉到，舱内的温度好象又低了两度。
啧啧，在床上的时候你也不冷啊……
通信那头，凌依似乎陷入了短暂的逻辑处理瓶颈。
几秒钟后，她那平稳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淅地回荡在星槎舱内：
“今天，有一点想您。”
江枫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正准备对着刃眩耀“看我家员工多会说话”的表情也卡在了半路。
他甚至能感觉到旁边刃那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似乎隐隐散发出“哦？”的气息。
然而，还没等江枫消化完这记直球，凌依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旧平淡得象是在朗读系统日志：
“根据检定，这句话，总共出现了两个逻辑错误。”
江枫：“……啊？”
他有点懵，这什么情况？
这话还有问题？
对，这话有问题。
行走在秩序和智识的虫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肯定是423，她又从哪里学了那些精致的乖巧。
叉出去就当江枫准备问候一下亲爱的妹妹时——
只听得凌依用她那特有的、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理性腔调，一字一句地分析道：
“不止今天。”
“不止一点。”
江枫：“！！！”
他张着嘴，看着通信器，又扭头看了看旁边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的刃。
感觉自己的小脑有点过载。
这……这算是什么？
来自秩序虫族的土味情话ps版？
“不是……凌依，你等等，”
江枫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这话……跟谁学的？数据库是不是又被什么奇怪的资料污染了？”
通信那头，凌依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刚才那句能撩动星辰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此段表述是根据现有语言数据库、情感仿真模块以及对管理者行为偏好数据分析后，生成的最高效情感连络反馈。”
“希望您喜欢。”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完美地将自己刚才那番“暴击”掩盖在了纯粹的逻辑之下。
“如果反馈效果不佳，我将回溯情感仿真模块版本，并重新校准数据分析参数。”
江枫：“……”
他默默地关闭了扬声器，感觉脸上有点发烧。
好家伙，他本想逗弄一下凌依，顺便在刃面前显摆一下自家员工的“高情商”。
结果反被自家员工用最理性的方式给“撩”了，还被当场打脸指出逻辑错误！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这石头还是他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
他偷偷瞥了一眼刃。
发现对方虽然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星空，但那紧抿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一定是错觉！
这个死面瘫怎么可能会笑！
“齐王好服紫……”
“咳咳！”
江枫强行挽尊，对着通信器干咳两声。
“那什么，反馈效果……还行吧。好了，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记得按时休息！”
“还有提醒423写作业。拜！”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挂断了通信。
然后瘫在座椅上，望着舱顶，长长地、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现在的员工，真是越来越难带了。”
他现在不仅智商比不过，貌似连情商也比不过了。
星槎依旧在寂静的宇宙中平稳航行。
只是舱内的气氛，从之前的无聊凝固，变得有点……微妙的尴尬和好笑。
江枫摸了摸鼻子，决定暂时不再去招惹任何一位不好惹的存在。
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当个未来会爆体而亡的命途骑士吧。
至少，在到达黑塔空间站之前。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抚平一下自己受惊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