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一口扣死了的大黑锅。艘搜晓税惘 蕪错内容
那两个捡回一条命的外国选手早就缩回了客房,把门反锁得死死的,生怕那个把人当抹布使的恐怖大姐半夜梦游进来查房。阿里那身子骨虽然被红花油强行奶回来了,但这会儿也是鼾声如雷,睡得跟死猪一样。
客厅里只剩下陈默。
他没睡。
他坐在那张掉了皮的人造革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个怎么也打不着火的塑料打火机,眼睛盯着门廊那块黑漆漆的阴影发呆。
日记本里的线索在他脑子里炸开了花。
【钥匙藏在这个家里最脏、最臭、谁也不愿意去的地方。】
这话听着简单,实操起来全是坑。
在农村,什么地方最脏最臭?
旱厕?
陈默第一时间就排除了。雨姐虽然是个怪谈生物,但不管是视频里还是这一下午的表现,她都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洁癖。旱厕虽然味儿大,但每天早上老蒯都会去掏,还会撒上一层厚厚的草木灰。那里是雨姐监控的重点区域,绝对算不上“谁也不愿意去”。
猪圈?
更不可能。那可是雨姐的“金库”,里面养的都是她的“家人”。对雨姐来说,那地儿比客厅还金贵,怎么可能把通关的钥匙藏那儿?
必须得是一个灯下黑的地方。
一个连雨姐那种强迫症都选择性无视,甚至嫌弃到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地方。
陈默的视线在黑暗中游移,最终定格在门廊边的一个破木头架子上。
那里放著几双鞋。
雨姐的红皮鞋擦得锃亮,那是她出门“办事”的战靴。
旁边是一双沾满泥巴的迷彩胶鞋,那是她下地干活穿的。
而在最角落,紧贴著墙根的地方,扔著一双黑乎乎、鞋帮子都塌了一半的老棉鞋。
那是老蒯的鞋。
陈默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白天他在院子里观察的时候,老蒯每次抽完那锅刺鼻的旱烟,都会习惯性地把烟袋锅子往鞋底磕两下。
那时候陈默还以为这老头是在鞋底蹭泥,现在想来,那动作多少带点刻意。而且,那双鞋从来没见老蒯穿过,他就一直光着脚或者穿拖鞋在院子里晃荡。
这双鞋就像是长在了那个角落里,成了这个家的一部分背景板。
陈默站起身,动作轻得像只偷油的耗子。
他没开手电筒,借着窗外那点惨白的月光,一步步挪到门廊。
距离那双鞋还有两米远,一股令人天灵盖都要掀飞的生化气息扑面而来。
那不是单纯的脚臭。
那是混合了发酵的汗酸、陈年的烟焦油、烂泥巴以及某种不知名霉菌的复合型毒气。这味儿要是装进瓶子里扔出去,效果绝对比那个泡菜国选手自爆还要恐怖。
陈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绝对是全家最脏、最臭的地方。
雨姐那种精致的怪谈,怕是闻一下都得掉san值,更别说伸手去摸了。
“老蒯啊老蒯,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不简单啊。”
陈默心里暗骂一句,从兜里掏出之前擦手的一团卫生纸,把两个鼻孔塞得严严实实,这才敢蹲下身子。
那双老棉鞋在月光下泛著一层油腻腻的光泽,鞋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黑垢,硬得像铠甲。
陈默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鞋口。
硬的。
里面的鞋垫估计早就和鞋底板盘成一体了,包浆厚度至少五毫米起步。
他深吸一口气(当然是通过嘴),强忍着那种生理上的极度不适,把手伸进了左脚那只鞋里。
触感极其恶心。
就像是把手伸进了一个放了半年的泡菜坛子里,湿冷、粘腻,指尖触碰到的地方还有种颗粒感——那是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烟灰。
陈默的手在鞋膛里摸索了一圈。
空的。
只有那层让人头皮发麻的油泥。
“不在左边?”
陈默把手抽出来,那股味道瞬间就在指尖炸开,即便塞著鼻子也能感觉到那种直冲脑门的酸爽。他在裤子上狠狠蹭了两下,又要把手伸向右脚那只。芯捖夲鉮栈 首发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阵木板受压的“嘎吱”声。
陈默的动作瞬间僵住。
那是雨姐起夜的声音。
紧接着是冲水马桶的轰鸣声,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拖鞋声,听方向是朝着楼梯口来的。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时候要是被雨姐看见他在掏老蒯的破鞋,哪怕他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也解释不清这种变态行为。
难道说自己有恋物癖?喜欢闻老头脚味儿?
那估计雨姐会直接把他当成变态给扬了。
一定要快!
陈默一咬牙,整只右手猛地插进右脚那只棉鞋的最深处。
这种粗暴的动作让他半截手腕都陷进了那种不可名状的粘稠里。
指尖触碰到了一块硬邦邦、冰凉凉的东西。
不是烟灰,是金属!
抓住了!
陈默心中狂喜,手指死死扣住那个物件,用力往外一拽。
“噗呲。”
一声类似拔火罐的闷响。
那个物件被硬生生从陈年的包浆里拔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楼梯口的灯光亮了。
“谁在楼下?”
雨姐那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嗓音传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大团阴影投射在墙壁上。
陈默想都没想,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一揣,顺势往地上一躺,摆出一个大字体,嘴里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梦话:
“妈太香了再给我盛一碗红薯粉我不够吃啊”
楼梯上的脚步声停住了。
雨姐站在拐角处,那双在黑暗中微微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躺在门廊地板上的陈默。
她手里没拿刀,但那股子压迫感比拿刀还吓人。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躺尸来了?”
雨姐皱着眉,鼻子抽动了两下。
这空气里的味儿咋这么冲呢?
但她看了一眼陈默那副嘴角流着哈喇子、一脸痴傻相的德行,紧皱的眉头又慢慢松开了。
“这孩子,怕是饿死鬼投胎,梦游都在找吃的。”
雨姐摇了摇头,眼里的红光退去,变成了那种农村妇女特有的无奈和嫌弃。
“别躺那儿,凉!滚回屋睡去!”
她喊了一嗓子,也没下来,转身关灯回房了。
直到楼上再次传来关门声,陈默才像诈尸一样从地上弹起来。
后背全是冷汗。
刚才只要雨姐再往下走两步,就能看见他那只沾满不明黑色物质的右手。
陈默不敢再耽搁,一溜烟窜回了客房。
他冲进卫生间,用香皂把右手洗了整整五遍,直到那层皮都被搓红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酸菜缸味儿才稍微淡了点。
确认房门反锁好后,他才把怀里那个东西掏出来,放在洗手台上。
那是一把黄铜钥匙。
造型很古朴,或者是很土。把手上缠着一圈红色的电工胶布,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发黑变粘。钥匙齿上沾满了鞋底的黑泥,但这依然掩盖不住它那沉甸甸的分量。
【系统提示:恭喜天选者获得核心道具——老蒯的拖拉机钥匙。】
【物品:东方红拖拉机启动钥匙】
【品质:稀有(紫色)】
【描述:这就是全村的希望。这把钥匙能唤醒后院那头沉睡的钢铁巨兽。只有那台拖拉机的轰鸣声,才能震碎这个院子周围的规则结界。】
【ps:但这把钥匙上沾满了老蒯的怨念和脚气,建议使用前先做个心理建设。】
陈默长舒一口气。
终于拿到了。
有了这把钥匙,就等于有了逃出生天的入场券。只要发动拖拉机,管他什么规则不规则,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把那个破大门撞飞!
然而,当他准备把钥匙收起来的时候,发现钥匙环上还挂著一样东西。
那是被折成豆腐块大小的一张纸。
看材质,像是某种廉价香烟的内衬锡纸。上面沾满了黑色的鞋垢,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陈默小心翼翼地把锡纸展开。
这是一张手绘的图。
画工极其灵魂,全是那种小学生水平的火柴人和方块,线条歪歪扭扭,用的应该是烧焦的火柴棍。
图的正中间画著一个大方块,旁边写着两个歪七扭八的字:“拖拉机”。
但这台“拖拉机”有点不对劲。
它的轮子是虚线,发动机位置画了个大大的叉,油箱位置画了个骷髅头。
在这些部位旁边,分别延伸出几条线,指向了院子里的不同角落。
左下角还有一行比蚊子腿还细的小字,看笔迹,写的时候手抖得很厉害:
“车让我拆了。不能让她开出去。她又要去进货了。”
“想走,把车装上。”
陈默盯着这几行字,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
他一直以为老蒯是个被雨姐压迫的受气包,是个只会抽烟、干活、偶尔给点小恩小惠的背景板npc。
但这几行字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老蒯不是不管事。
他是这个怪谈里唯一的“反抗军”。
雨姐所谓的“进货”,指的肯定不是去买化肥。
在这个规则怪谈里,雨姐的货源只有一个——那就是像陈默他们这样的天选者,或者说是误入这里的活人。
如果拖拉机是好的,雨姐早就开着它冲出结界,去外面抓更多的人回来了。
是为了阻止雨姐出去害人,老蒯才亲手把那台唯一的交通工具给拆了!
他把零件藏了起来,把钥匙塞进了最恶心的破鞋里。
他在用这种沉默且极端的方式,守着这个家最后的底线。
“这老头是个狠人啊。”
陈默手指轻轻摩挲著那张锡纸。
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原本以为只要拿到钥匙,明天一早趁雨姐不注意就能开车跑路。
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极品飞车剧本,这是个硬核修车模拟器啊!
他不仅要在雨姐眼皮子底下找到那些被藏起来的零件,还得把它们一个个装回去,最后才能发动车子。
这难度系数直接从“困难”飙升到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