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眼像是被砂纸狠狠撸了一遍,火辣辣的疼。白马书院 追嶵鑫彰洁
陈默一屁股坐在刚才擦得锃亮的地板上,完全顾不上地上还有残留的清洁剂腐蚀痕迹。肺叶子跟破风箱似的呼哧带响,刚才那几分钟的高强度喊麦加蹦迪,比他在健身房撸铁俩小时还虚。
阿里更惨。那身沉重的胶皮雨衣里早就灌满了汗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他瘫在墙角,防毒面具的过滤罐发出一阵阵濒死的抽气声,手里的钢丝球都捏变形了。
“默默哥”阿里声音虚得像蚊子哼,“我不行了心脏要跳出来了”
“闭嘴,把气喘匀了。”陈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眼神迅速扫视四周。
那个挂钟还在走。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是敲在神经上。
这房子不对劲。刚才那种时间流速的异常不是错觉。劳动加速了时间,也加速了体力的消耗。这根本就是个榨汁机,要把活人的精气神全榨干填进这破屋子里。
还没等这口气喘顺,走廊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沉。
像是穿着铁鞋踩在木地板上,“咚、咚、咚”。每一步落下,陈默都能感觉到屁股底下的地板跟着颤一下。
阿里猛地缩起脖子,本能地想往陈默身后躲。
“别动。”陈默压低声音,伸手按住阿里的肩膀,“站直了,拿着抹布。”
那脚步声在隔壁门口停下了。
隔壁是那个南亚小国的选手,叫阿米尔。这哥们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就知道闷头干活。刚才那阵动感dj响起的时候,他在那边也跟着扭了两下,估计累得够呛。
“呼呼”隔壁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阿米尔应该是累得坐下了。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像是平常那种大嗓门,而是阴恻恻的,像是冰窖里刮出来的风。
“累了?”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诡异的关切。
“啊!雨雨姐!”阿米尔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我不累!我这就干!这就干!”
“不用了。
雨姐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这地还没擦干净呢,你就坐下了?把你屁股上的灰坐地上了,这活不就白干了吗?”
“我”
“啪!”
一声脆响。极其清脆,那是某种韧性极好的东西抽在皮肉上发出的爆裂声。
阿米尔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就变成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那是脊椎骨被硬生生抽断的动静。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然后是拖拽声,像是拖着一个破麻袋。
“这屋脏了。”雨姐自言自语,声音透著股嫌弃,“得洗洗。”
死寂。
整个走廊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不知哪个角落里,那只还没死透的变异田中偶尔发出的几声哀鸣。
阿里隔着防毒面具,那张脸已经白得像纸。他死死攥着手里的抹布,指节青白,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
咚、咚、咚。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们所在的走廊口。
陈默慢慢抬起头。
逆着走廊那昏黄闪烁的灯光,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雨姐没穿那身花袄,也没穿那身要命的jk。她穿着那套深蓝色的工装,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两条比陈默大腿还粗的小臂。那小臂上青筋暴起,还沾著点没擦干净的暗红色血迹。
她手里没拿斧子,而是拎着一根教鞭。
那教鞭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黑红黑红的,上面还带着倒刺,此时正有一滴血顺着鞭梢缓缓滴落。
“啪嗒。”
血滴在地板上,溅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雨姐那双眯缝眼在走廊里扫了一圈。先是看了看那两面刚才差点把田中挤成肉饼的墙壁,又看了看地上残留的强酸痕迹,最后,目光死死钉在了阿里身上。
阿里正在发抖。
在s级诡异这种毫不掩饰的杀意注视下,普通人的心理防线跟纸糊的没区别。
“那个”阿里想说话,想解释自己在干活。
但他太紧张了。手心全是汗,那块早就被强酸腐蚀得滑腻腻的抹布,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竟然没拿住。
“啪。”
湿哒哒的抹布掉在了地板上。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一刻,简直跟雷劈一样响。
雨姐的眼皮子猛地一跳。
那双本来就阴沉的眼睛里,红光暴涨。她盯着那块掉在地上的抹布,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证。
“掉地上了。”
雨姐往前迈了一步,手里的教鞭慢慢抬了起来,“刚擦好的地,让你个埋汰玩意给弄脏了?”
那股子压迫感简直要让人窒息。阿里双腿一软,眼看就要跪下。
只要他这一跪,那就是坐实了“偷懒”和“弄脏地面”,下一秒那根教鞭就会抽断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
一只脚突然伸了过来,脚尖一挑,用一种极为灵巧的劲道,把那块刚落地的抹布踢到了半空。
紧接着那只手稳稳地接住抹布,顺势狠狠塞回了阿里怀里。
“拿住了!”
陈默一声暴喝,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阿里的防毒面具上,“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手断了还是怎么著?咱妈辛辛苦苦维持这个家容易吗?让你擦个地你还把抹布掉了?再有下次,不用咱妈动手,我先把你那两只爪子剁了喂猪!”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骂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把正准备动手的雨姐都给喊愣了。
陈默根本没给雨姐反应的时间。
他骂完阿里,那张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脸,就像川剧变脸一样,瞬间堆满了笑容。
那种笑,不是那种虚伪的假笑,而是带着三分讨好、三分憨厚、还有四分“我是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的委屈。
他转过身,一边用手锤著后腰,一边往雨姐跟前凑了两步。
“妈!你看你,这点小事咋还亲自过来了?”
陈默把那只刚才还在蹦迪的手伸过去,想要扶雨姐,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像是怕自己手上的灰弄脏了雨姐的衣服,这细节拿捏得简直满分。
“我刚才正训这小子呢!干活没点眼力见儿!哪像我,心疼妈你这大岁数还得操心。”
陈默苦着脸,指了指那两面墙,“刚才那墙上全是那只大鸟拉的屎,臭烘烘的,我想着这哪能行啊?咱妈最爱干净了,这味儿要是熏著您咋整?我这不,刚才拼了老命带这小子把那块铲干净了。哎哟我这腰刚才用力太猛,好像扭著了。”
他说著,还煞有介事地吸了口凉气,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
直播间里,龙国观众都看傻了。
“这就演上了?刚才蹦迪的时候腰不是挺好的吗?”
“这变脸速度,奥斯卡欠默哥一个小金人啊!”
“别说,这词儿听着是真顺耳,我要是雨姐我都信了。”
“重点是细节!你看他那个想扶又不敢扶的动作,全是人情世故!”
雨姐盯着陈默。
那根抬起来的教鞭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满头大汗,身上脏兮兮的,那张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底全是那种“过日子”的精明和实在。
尤其是刚才那句“心疼妈”,还有那副要把阿里爪子剁了的气势。
这就是她想要的“好大儿”啊!
既能干活,又能管事,最重要的是,心里装着这个家,装着她这个当妈的。
雨姐眼里的红光慢慢褪去,那张紧绷得像铁板一样的脸,竟然松弛了下来。
“行了。”
雨姐把教鞭收了回来,随手插在腰带上,“岁数轻轻的,喊什么腰疼?缺乏锻炼。”
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那种要杀人的寒意已经散了。
她伸手在兜里掏了掏。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动作他熟,要是掏出把刀或者什么诅咒道具,那就得准备拼命了。
但雨姐掏出来的,是一个油纸包。
那种农村集市上常见的、包熟食用的黄油纸,油迹斑斑,透著一股子奇异的香味。
“拿着。”
雨姐把油纸包扔进陈默怀里,“看把你累那个熊样。这是妈以前给你爸做的干粮,补身子的。赶紧吃了,吃完把后院那堆杂物也清了。”
陈默双手接住,脸上那是感激涕零:“谢谢妈!还是妈疼我!妈你放心,只要这口吃的下肚,我今晚不睡了也得把活干完!”
“嗯,是个过日子的料。”
雨姐满意地点点头,那张大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慈祥——虽然配上那身带血的工装还是有点渗人。
她没再看旁边抖成鹌鹑的阿里一眼,转身迈著那沉重的步子,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直到那“咚、咚”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阿里才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顺着墙根滑坐下去,防毒面具里传来一阵劫后余生的哭腔。
“默哥呜呜刚才吓死我了”
“闭嘴,出息。”
陈默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油纸包。
那股香味很冲,不是普通的肉香,而是那种高度浓缩的蛋白质焦香味,闻一口都觉得天灵盖发麻,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著“饿”。
这绝对是好东西。
在这个消耗巨大的副本里,食物就是命。
陈默小心翼翼地揭开油纸的一角。
里面是两块黑乎乎的肉干。
肉质紧实,纹理清晰,上面还挂著亮晶晶的油脂。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物品:特制干粮(牛肉味?)】
【品质:稀有(紫色)】
【描述:某种高能诡异生物的风干肉。】
好东西!
陈默刚想把其中一块分给阿里,眼神突然凝固在了那块肉干的边缘。
在那黑红色的肉丝纹理上,赫然印着一排清晰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