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空气潮得能拧出水。
这不是回南天那种湿,是那种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死猪身上滴答的尸水味儿。墙壁上糊著一层黑漆漆的油泥,手指头戳上去能拉出丝。头顶的灯泡早就碎了,只剩下两根裸露的铜线在阴风里晃荡。
陈默打着那个破手电筒,光柱在走廊里晃。这走廊比白天看起来长了不少,两边的门全关得死死的,透著一股子“闲人免进”的死气。
阿里这会儿也不喊累了,因为他发现了个让他想尿裤子的事儿。
他刚拿钢丝球把一块地砖擦得锃亮,甚至能反光照出他那个猪嘴面具。可一转身的功夫,那地上就多了几根毛。
黑色的,像针一样硬的鸟毛。上面还沾著黄白色的黏液,散发著一股令人作呕的下水道味儿。
“默哥”阿里的声音在防毒面具里闷得发慌,“这地脏了。”
陈默走过去,鞋底踩在那几根羽毛上,发出那种踩碎干脆面的脆响。他蹲下身,没用手碰,而是拿手里的扳手拨弄了一下。
那羽毛根部还连着皮肉,像是从活物身上硬扯下来的。
【警告:当前区域清洁度持续下降。】
【原因:遭受“变异体”恶意污染。山叶屋 冕肺岳毒】
陈默眼皮一跳。
“别擦了。”他站起身,拦住了正准备扑上去返工的阿里。
“不行啊默哥!咱妈说了,不干净得那啥”阿里急了,举著那个已经被腐蚀得有点发黑的钢丝球就要往地上蹭。
“滋啦——”
刚蹭一下,那地上的黏液就像是活硫酸一样,瞬间把钢丝球腐蚀出一股青烟。阿里惨叫一声,手里的钢丝球脱手而出,那上面沾著黏液的地方,橡胶手套都被烧穿了一个洞,露出了里面发红的皮肉。
“疼!疼死我了!”阿里捂着手在地上打滚。
陈默一脚把那只废掉的手套踢开,拽著阿里的领子把他拖到墙角。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把它当摆设。”陈默盯着走廊深处的黑暗,冷笑一声,“还不明白吗?有人不想让你干完活。”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脏。这是排泄物。
某种半人半鸟的怪物,正躲在暗处,像个那啥失禁的野狗一样,把自己的排泄物和脱落的羽毛甩得满地都是。
目的很明确:恶心你,拖住你,最后借雨姐那把斧子剁了你。
“谁?谁在那?”阿里疼得满头大汗,缩在陈默身后。晓说s 追最鑫章結
黑暗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刮擦声。
“嘎吱——嘎吱——”
那是利爪抓挠地板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像是个破风箱在拉扯,又像是谁喉咙里卡了口浓痰吐不出来。
陈默关了手电筒。
“田中君。”
他在黑暗里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老朋友见面的调侃,“别藏了。那一身那啥味儿,顶风都能熏死两只苍蝇。”
黑暗里的刮擦声停了一下。
“怎么著?变成了畜生,连人话都听不懂了?”陈默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昨天吃席的时候,他顺手揣兜里的一根大鹅腿骨。上面的肉早就被他啃干净了,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白骨头。
他在手里掂了掂那根骨头,继续输出:“也是,你本来也就不是个人。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偷人家鹅蛋。现在好了,不仅长了一身毛,连脑子都跟着退化了?就知道躲阴沟里拉屎?”
“吼——!”
走廊尽头的阴影剧烈抖动了一下。一双充血的眼珠子在半空中亮了起来,那是两点猩红的光,透著刻骨铭心的怨毒。
它恨陈默。
如果不是陈默那一脚,它不会掉进鹅群。不会被那群疯鹅活活啄烂了脸,更不会变成现在这就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怪物。
“哟,急了?”陈默根本不在乎那双眼睛有多吓人,反而吹了声口哨,“看看你现在这德行。昨天不是还挺神气吗?还要给我下绊子?现在怎么跟个老鼠似的?”
他故意把手里的骨头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过来啊。这还有根骨头,赏你的。”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黑暗中的喘息声瞬间变得急促,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像是要把空气点燃。
“八嘎”
一声含混不清的嘶吼从阴影里挤出来。那声音像是两块生铁在摩擦,根本不像是人类声带能发出的动静。
下一秒,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那个黑影动了。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跨过了数米的距离。它不是跑过来的,它是四肢着地,像只巨大的蜘蛛一样贴著墙壁和天花板爬过来的!
阿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头顶一黑。
陈默早有准备。
在那个黑影扑下来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同时手里的管钳扳手借着腰力,狠狠地抡圆了抽出去。
“当!!!”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陈默只觉得虎口发麻,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往后退了两步。那把沉重的扳手竟然被震得嗡嗡作响。
而那个黑影也被这一击砸得偏离了方向,重重地撞在侧面的墙壁上,把那层黑油泥撞得四溅。
手电筒的光再次亮起。
阿里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的真面目,当场就吐了出来。
那是一坨扭曲的肉块。
虽然还能勉强看出四肢的形状,但身体已经完全变形。原本属于田中那张阴鸷的脸,此刻从中间裂开,长出了一个尖锐弯曲的黑色鸟喙。人类的皮肤上覆盖著凌乱的硬羽,有些地方羽毛脱落,露出下面溃烂流脓的红色肌肉。
最恶心的是他的肚子。那里鼓胀得如同怀胎十月,半透明的肚皮下能看到一团团纠结在一起的肠子和尚未消化的腐肉。
它的四肢关节反向扭曲,手脚变成了类似于禽类的利爪,指甲足有三寸长,深深扣进墙壁里。
“这这是田中?”阿里一边干呕一边往后爬。
变异体田中歪著脑袋,那双红眼睛死死盯着陈默,嘴角——或者说是喙边,挂著一串粘稠的唾液。
“陈默”
它竟然还能说话。虽然声音像是从胃里挤出来的。
“死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