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肉眼可见的黄色气体正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密度，盘踞在雨姐脚边。
这不仅仅是臭，这是一场针对嗅觉系统的生化恐怖袭击。
酸腐的陈醋味、发酵了整个夏天的死老鼠味，混合著老坛酸菜底料在地沟油里暴晒后的气息。
哪怕是屏住呼吸，那味道也会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腌入骨髓。
陈默离著两米远，感觉天灵盖都被这股味儿给掀开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胃里那四个假想的大馒头似乎都要被熏得吐出来。
“咋地？嫌弃姐？”
雨姐坐在小板凳上，那双套著破烂白丝的大脚丫子晃了晃，脚趾甲盖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黑色，锋利得像鹰爪，轻轻一勾，就在水泥地上划出几道火星子。
她那张涂著高原红的大脸微微下压，眼眶里猩红的光芒再次亮起，压迫感瞬间拉满。
与此同时，蓝星的另一端。
泡菜国直播间，画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朴昌植虽然被灌了一肚子滚烫的红薯粉，嗓子彻底废了，但他毕竟强化过身体素质，此时还吊著一口气。
面对这更加致命的洗脚环节，这位曾经的顶流爱豆做出了一个致命的决定。
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备用的活性炭口罩，戴在了那张已经肿胀变形的脸上。
为了活命，隔绝臭味是本能。
然而，就在他戴上口罩的那一瞬间，穿着jk制服的巨型生物突然停止了晃脚。
她慢慢低下头，看着正准备倒水的朴昌植，嘴角裂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嘶哑，而是变成了一种尖锐的电子合成音：
“你把鼻子捂上干啥？嫌姐脏？嫌农村埋汰？”
朴昌植惊恐地想要解释，但喉咙里只能发出“荷荷”的风箱声。
“看不起我，那你就别活了！”
那只穿着破烂白丝的大脚猛地抬起，没有任何预兆，直接重重踏下。
“噗嗤！”
就像是踩爆一颗熟透的西瓜。
朴昌植的脑袋连同上半身，直接被这只45码的大脚踩进了泥土里。
红白之物飞溅，那双精致的手还在半空中抽搐了两下，随后彻底垂落。
【通告：泡菜国天选者朴昌植，挑战失败，已死亡。】
全球哗然。
这就是四星副本的含金量。
一个微小的动作，直接导致团灭。
视线切回龙国直播间。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陈默没有口罩，但他面对的是同样的生化危机。
“这味儿太大了，陈默只要露出一丁点干呕的表情，估计就得步后尘！”
“别吐啊！千万别吐！咽下去！”
画面中，陈默确实动了。
他没有捂鼻子，反而往前凑了一步，甚至还把脸贴近了那双散发著毒气的脚，鼻翼用力翕动，猛地吸了一大口。
那表情，就像是老烟民闻到了特供的中华，陶醉中带着三分迷离。
“哎呀妈呀！这就对了！”
陈默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完全无视了被熏得通红的眼眶：“这就是咱家的味儿！地道！刚才离得远我还寻思是不是老坛酸菜洒了，凑近了一闻，这就是辛勤劳动的味儿啊！”
雨姐那刚要聚集的杀气，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给冲散了。
她歪著头，那双死鱼眼盯着陈默，似乎在判断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坏了。
“老儿子，你不嫌臭？”
“臭啥啊？这叫生活气息！”陈默一边说著，一边极其自然地蹲下身子。
他没有直接倒水，而是先拿起了那个红色的暖壶。
规则要求：滚烫的热水。
壶嘴冒出的白气说明里面的水至少九十度以上。
直接浇上去，那是烫猪；兑凉水太多，那是敷衍。
陈默从旁边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先倒进那满是污垢的铁盆里，紧接着将暖壶里的开水高高举起，水流如柱，冲击在凉水上。
“哗啦——”
热气腾腾，水温瞬间被中和到了六十度左右——这是人类皮肤能承受的极限痛阈，也是能把死皮烫软的最佳温度。
“姐，把袜子脱了吧，穿着这玩意儿洗不透亮。”
陈默指了指那双快要长进肉里的白丝袜。
雨姐哼了一声，抬起脚。
陈默深吸一口气，上手了。
他的手刚触碰到那层丝袜，就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层黏糊糊的蛇皮。
那丝袜已经和皮肉粘连在一起，稍微一扯，就发出“滋啦”的声音，带起几缕黑色的血丝。
换做常人，此刻手早就抖了。
但陈默稳如老狗。他动作麻利，手法极其刁钻，三两下就将那层破布剥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那双长满黑毛、布满老茧、脚后跟干裂得像松树皮一样的大脚。
这哪是脚，这分明是一对生化武器。
陈默二话不说，直接把雨姐的脚按进了冒着热气的盆里。
“滋——！”
高温接触皮肤，发出一声类似烤肉的轻响。
雨姐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猩红的眼睛瞬间瞪大，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水太烫激怒了她时，陈默突然从后腰——也就是那件“干饭人”t恤的裤腰带上，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块绿色的、表面极其粗糙的搓澡巾。
这是他在进入副本前，特意揣在兜里的。作为雨姐文化的十级学者，他太懂这玩意的含金量了。
“姐，忍着点劲儿啊！这老茧不搓下去，走路不轻快！”
陈默把搓澡巾套在手上，对着那如树皮般干裂的脚后跟，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直接开搓！
“滋嘎！滋嘎！”
这声音不像是在搓澡，倒像是在用砂纸打磨生锈的铁栏杆。
黑色的泥垢，混合著死皮，像面条一样大把大把地往下掉。盆里的水瞬间变成了墨汁般的黑色。
雨姐原本紧绷的身体，在这大力的摩擦下，竟然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她那张狰狞的大脸上，此时竟然浮现出了一种极度舒爽、甚至有些销魂的表情。
“哎哎这就对了使劲儿”
她嘴里哼哼唧唧，那双原本随时准备杀人的手，此时无力地垂在膝盖上，随着陈默的节奏一点一点。
龙国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看不清了。
“卧槽？？这也行？”
“搓澡巾？！他随身带这玩意儿？”
“这手法专业的吧？我看过雨姐视频，她就喜欢这种暴力的！”
“刚才那声音听得我牙酸，雨姐居然爽了？”
“这就是理解！别的天选者把这当恐怖游戏，陈默把这当东北洗浴中心！”
陈默额头上全是汗。
这不仅是体力活，更是刀尖上跳舞。
他必须精准控制力度，轻了没感觉，重了可能把那层皮搓破露出里面的骨头。
那双脚的手感极其诡异，有的地方硬如钢铁，有的地方软得像烂肉。
但他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搓澡机器，专注、大力、甚至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
“姐，这脚底板有点上火啊，我给你按按涌泉穴。”
陈默甚至开始加钟了。
他的大拇指狠狠顶在雨姐脚心的位置。
“嗷——！”
雨姐发出一声长啸，震得屋檐下的灰尘簌簌落下。但那不是痛苦，那是通透。
“舒坦！老儿子，你这手艺，绝了！”
雨姐终于睁开了眼，那双眼睛里的红光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亲儿子的慈祥（虽然依旧很恐怖）。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陈默的头。
陈默没有躲，任由那只冰冷的大手落在自己脑袋上。
成了。
陈默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把手里的搓澡巾放下，顺便擦擦汗。
突然。
一股比刚才那洗脚水还要冰冷的寒意，瞬间穿透了他的脊椎骨。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他的后背，对着他的脖颈吹气。
院子里的风停了。
雨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收回手，目光越过陈默的头顶，看向他的身后，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忌惮。
陈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一只枯瘦如柴、皮肤呈现出青紫色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的指甲很长，里面塞满了黑色的泥垢，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卷烟。
烟头那猩红的火光，距离陈默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厘米。
滚烫的烟灰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