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一天的课程结束,萝茵拒绝了今日的后山约饭,一路小跑着出来,就见师尊正半躺在棉花云上一边喝酒一边等她。
那酒葫芦跟装了海似的,无穷无尽。
“您还说等我,怎么又喝上了?”萝茵语气亲昵,蹦跳上棉花云,盘腿坐下。
刚开始坐棉花云时她还偷偷叫了好多次“筋斗云!”,想象着自己能像齐天大圣一样,一个筋斗就翻出十万八千里。
但这云没那么逆天,就是单纯好看又舒适的飞行法宝而已。
“闲着也是闲着,就喝了两口。”顽空将酒葫芦盖上,挂在腰间,大手一挥,棉花云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萝茵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瞬间后仰,在云上来了个后滚,若是没有结界,她直接就滚下去了。
她翻了个身爬起来,不满地拉长了声音:“师尊!”
沈镜辞被封了灵力,正挂在上面经受瀑布冲刷,他身旁还有一个受罚的同门,正扯着嗓子在隆隆水声中和他尬聊。
“臭小子们很闲啊,是不是这个位置太轻松了?”顽空板着脸,眼神凉凉的。
两人同时回头看过来,萝茵适时露出个温和笑容。
不关她的事,她以为是回卧云峰,谁知道是来看师兄受罚。
浑身肌肉遒劲的男人叫籍安,是体修,此时他将头伸出水幕间隙,怪叫一声:
“师伯饶命啊,再提位置你就见不到你亲爱的师侄了,我都掉下去五回了。
五行瀑布有阵法,和普通瀑布最下方冲击力最大不同,五行瀑布是从下到上冲击力逐渐增强的。
从瀑布底部一口气爬上最顶端,连元婴期都难以做到。
五行灵气淬炼十分有效也十分痛苦。
之所以弟子受罚也得来这里,是因为弟子灵气被封后被动承受五行灵气冲刷,淬炼得更加彻底,痛苦也翻了数倍。
是惩罚也是磨砺。
沈镜辞眼角抽了抽,体内五行灵气冲刷的痛苦让他不想说话,但无良师尊不允许他独自安静。
“我看你们还是很有余力的,往上提,别逼老子亲自动手。”
沈镜辞和籍安两个犯了错的很无奈,却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又往上爬了一段。
籍安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还转头跟萝茵打招呼,“师妹,我叫籍安,师尊是器峰峰主王大财,这次是把他的炼器材料全霍霍干净了,才被罚过来的。”
萝茵友好地笑了笑,叫了声籍师兄,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顽空的袖子,抬起小脸:“师尊,师兄给我定做的法衣已经做好了,我想让他去帮我取回来。”
顽空对小徒弟的亲近很受用,当即就允了,“行,让他去跑腿,还差几天罚让他回来再补上。”
不等萝茵再说,他又嗤笑一声看向用力到青筋暴起的籍安,“再说一遍你被罚的理由。”
沈镜辞很没有同门情谊地把头扭到一边,懒得去看这傻货。6妖墈书蛧 更欣醉哙
都在瀑布冲两个月了还敢胡咧咧,活该。
籍安老大一个猛男差点跪下,也就是现在不方便,要不然他真跪了。
“师伯,我冤枉啊,明明是他们说想看看湘国绝色美人,谁知道那么鸡贼,镜子也能拿来探查敌军情报。”
“你冤个屁,修士不能介入凡人因果,你还敢卖法器,罚你三个月都是轻的,换我每天打你三百遍。”
萝茵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地震,“三、三百遍?!”
顽空赶紧找补,压低声音安慰她:“师尊不打你,只打你师兄。”
沈镜辞:“有了师妹之后我彻底不值钱了是吧?”
“你值个屁钱。”顽空懒得理他,继续骂籍安,骂得他恨不能钻进山壁里不出来。
“你们都记住了,虽说修真界和凡人界的结界早在五千年前天祸降临时就破碎了,两界之间仅余无尽海相隔,但对于修士的约束并没有变。
一国的战争不是小事,沾染上因果极难处理,绝对不能参与进去。”
籍安只敢小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一发现不对劲就去把镜子毁了吗?应应该没造成什么后果吧。”
“呸,你师尊和师伯为你奔波了大半年,下次再不长脑子,老子打死你。”
骂完人,又一脚把籍安踹了下去,在凄厉远去的尖叫中,顽空把沈镜辞提溜到云上,师徒三人乘云远去。
禁制一解,沈镜辞周身灵气流转,肌肤因水流冲刷泛着冷玉般的光泽,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落,只是眨眼间就被全部蒸干。
乌黑的发丝垂落,肩颈相接处火红的翅膀印记在微风拂开的发丝间一闪而逝。
萝茵呆了呆,被清晰分明比例完美的身材晃花了眼。有点过于好看了些。
等到沈镜辞拿出衣服,她才后知后觉撇过头去,耳朵有点热热的。
师兄就是个祸害。
以后得离他远点,免得被那些狂蜂浪蝶误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顽空瞥了一眼,没好气地数落:“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师妹在这儿呢,下次受罚,衣服给我穿整齐喽。”
沈镜辞利落地穿上一件黑色法衣,将腰封的玉带一系,随手将头发梳好,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又不是没穿裤子。”
“找打是吧?”顽空瞪他,袖子被小徒弟拉了好几下,这才转过头和颜悦色询问她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
听小徒弟讲完他一点也不意外。
“你杜师叔那人追求完美又较真,但确实有点能力,你好好跟着他学。”
然后就把杜鹤鸣的事一股脑说了。
要知道幻游宗以前可不是现在这种风格,那是真正的隐世宗门,低调且强大。
在九寰界常有传说,却极少有人能见到真正的幻游宗弟子。
但自从三十年前杜鹤鸣当上传法殿长老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虽有一颗隐世的心,却没有隐世的魂,时时刻刻都想彰显宗门和弟子的过人之处。
就连让老祖亲自施展法力送弟子去参加秘境这种事都是他起的头。
要的就是一鸣惊人。
对宗主的说法是:省钱,还能彰显宗门实力。
坤岳宗主:大可不必。
对老祖的说法是:反正您闲着也是闲着,挥挥手的事,您看弟子们多开心啊。
老祖:也不是不行
这个老祖不乐意,不还有别的老祖吗?
哦,您不愿意,弟子们练跳崖多久了?您真的忍心?
萝茵听得直乐,“杜师叔挺有意思的。”
就是那种对工作投入百分百热情的人。
顽空不置可否。
“近三个月你们学的都是基础,可以试试在丹符器阵上,哪一道更有天赋,然后专精一种,等到实力上来了,再把其他的提上来也不迟。”
“好的师尊,我先主攻阵法。”萝茵想得很清楚,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
天机签是她的底牌,她得专精于天机签的一切。
推演、五行八卦还有战斗力,都需要提升。
“师尊,您知道吗?新弟子里竟然有纸魅,我头一回见,吓了好大一跳。”萝茵巴阿巴拉就把课堂上的事说了,还伸手比划,努力还原现场。
顽空听了只是叹了一口气,目光幽深:
“萱黛她是被自己父母杀死的。”
萝茵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就连一直安静的沈镜辞也看了过来。
顽空远眺着远山墨色,好一会儿才道:“她的父母为了给有修行资质的儿子换资源,亲手杀死了女儿
只因有人花大价钱配冥婚。”
“而萱黛,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正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