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断枝就插进了他腹部被树桩插出的洞里。
“呃啊!”
波鲁士发出一声惨嚎,他的伤势在这一刻加重。
腹部的血窟窿,流出了更多的鲜血。
他现在却还没有从山药藤蔓中,挣脱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大树旁那个缓缓站直了身体的瘦小身影。
安琪站在纷落断枝之外,冷眼旁观著这一切。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与她毫无关系。
这是她的后手,为了这一个后手,她从早上弄到了下午。
她没想到波鲁士体内竟然有超乎常理的力量,没能一击毙命。
但幸运的是,她准备的后手,依旧起到了关键作用,加重了他的伤势。
波鲁士的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将他身下的土地染红。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中的愤怒被惊骇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安琪,心中惊疑不定。
这样一环扣一环的陷阱,怎么可能是一个六岁且怯懦无能的孩子能做到的?!
他盯着安琪,喉咙因为失血而感到干痛。
呼吸如同破风箱一般,但还是忍住所有疼痛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安琪没有回答他,反而朝他靠近。
等靠近之后,安琪捡起一根断枝。
察觉到安琪的想法,波鲁士心中惊骇不已。
他想要再凝聚出更多的力量,只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根本就凝聚不出。
安琪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她举起断枝,对准了他腹部的伤口狠狠插了进去。
“啊!”
波鲁士发出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波鲁士被这么一击,再也撑不住了,趴倒在了地上。
他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黑暗与剧痛中明灭不定。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飞速流逝。
寒冷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渐渐席卷着他。
他不甘心,他波鲁士鲁瓦,哪怕落魄,也曾是一名受过册封的骑士!
死在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亲生女儿手里?
那个小贱人,她一定不是自己的女儿安琪!
安琪没有那样的算计,更没有伤害自己的胆子!
他想咆哮,想挣扎,想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安琪撕成碎片。
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的斗气已经凝聚不出来了。
完了,彻底的完了。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吞噬了波鲁士的不甘和意识。
他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惊骇和愤恨。
安琪站在一旁,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死死地盯着波鲁士,不放过他任何一丝动静。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缓慢流逝,安琪再次捡起一根断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波鲁士的手臂。
眼见波鲁士毫无反应,她又加大了力道,戳了戳他的肩膀,甚至碰了碰他腹部的血洞。
波鲁士,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安琪仍不放心。
她蹲下身,伸出手屏住呼吸,慢慢地探向波鲁士的鼻翼下方。
没有气息,一丝温热的气流都没有。
她维持这个姿势,在心中默数了整整六十下。
指尖感受到的,只有夜晚的冰凉和波鲁士逐渐丧失的体温。
接着,她又将手指移向波鲁士脖颈侧方,寻找脉搏。
这里皮肤冰冷,没有任何跳动。
她换了好几个位置,按压,等待,结果依旧。
她还是不放心,目光落在波鲁士腹部的血洞上。
咬了咬牙,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子,用尽力气,朝着伤口旁处狠狠砸了一下。
“噗!”
沉闷的声响下,波鲁士的身体,没有任何肌肉收缩,甚至连本能的抽搐都没有。
至此,安琪紧绷的神经,才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些。
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
他的生机断绝,再无任何反抗或作祟的可能。
一股虚脱感瞬间席卷了她,让她几乎瘫软在地,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她的目光落在了波鲁士身上那。
她需要拿回那枚银币,之后好还给苏珊。
她凑近过去,开始翻找波鲁士的口袋。
她的手触碰到波鲁士的尸体时,胃里一阵翻搅。
她咽了一口唾沫,压下不适。
很快,她在波鲁士贴身的内袋里,找到了那枚银币。
但与此同时,她的指尖还触碰到了其他硬物。
她微微一怔,将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借着稀疏的月光,她看到自己掌心里,除了一枚银币外。
竟然还有三枚银币,一枚金币,以及五枚铜币。
安琪的瞳孔微微一缩,波鲁士身上竟然还有这么多钱?
一枚金币,三枚银币,五枚铜币,要是都拿走的话,可以好好置办一身冬衣和一床棉被了。
这些钱多半是他卖掉了原本母亲的胸针得来的吧。
安琪没有想到,那枚胸针竟然会如此值钱!
安琪的手指下意识地收拢,紧紧攥住了那枚金币。
但冰凉的触感却像一道电流,瞬间惊醒了她。
不,不能拿!
波鲁士的尸体被发觉之后,身上的钱全部被拿走了的话,就会让人认为是他杀。
到时候,就算她看起来再无害,也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风险太大了!
她只将那枚用作诱饵的银币,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然后,她将其他的钱币原封不动地塞回了波鲁士的内袋里。
之后,安琪快速处理著现场。
首先,这些山药藤蔓就要处理了,还有这些断枝。
安琪将这些断枝收集到一处,用山药藤蔓捆住。
“嗷呜!”
听到狼叫声,安琪看向波鲁士的尸体,眼睛眯了眯。
快速拿起那些断枝和山药藤蔓往山下而去。
然而,夜晚的森林,远比她来时更加恐怖。
也许是闻到了血腥味,各种野兽的声音此起彼伏。
安琪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稍微放慢脚步。
尽管背着的断枝还有山药藤蔓很是沉重,她也没有想着歇一下。
她能明确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完全浸湿,夜风一吹,浸湿的衣服让她冷得一个激灵。
她几乎是凭借著本能和求生的欲望在奔跑,忽略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