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梁楚河没有再去潘家园。
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布下了陷阱之后,便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上门。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顾倾城的住处,和三个女人一起,为“国宝拯救计划”忙碌着。
顾倾城那边,进展神速。在钞能力和人脉的双重加持下,刘伯伯清单上的设备和材料,已经陆续到位了百分之八十。那台价值八万美元的超纯水制备机,也已经空运到了海关,正在办理清关手续。
顾晓晓则彻底进入了“财务总监”的角色。她买来了一个专业的账本,每天戴着个小眼镜,趴在桌子上,把每一笔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看着账户上的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她心疼得直咧嘴,但也因此,对这个计划,有了更强的参与感和责任感。
苗飞飞则带着阿虎和阿彪,去刘伯伯的工作室周围,进行了详细的勘察。她甚至搞来了一套专业的红外报警系统,准备等刘伯伯那边一开工,就立刻安装上去,确保万无一失。
而梁楚河,则把他淘来的那卷“藏经纸”,交给了顾倾城,让她转交给刘伯伯。
当刘伯伯得知,梁楚河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找到了如此珍贵的替代材料时,在电话里,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一个劲儿地夸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梁楚河自己知道,在这片平静之下,正有一股暗流,在悄然涌动。
他在等。
等刀疤李和马老三,按捺不住。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他的“鱼”,上钩了。
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压抑着恐惧和焦急的声音。
“梁梁爷吗?是我,马老三。
梁楚河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你还敢给我打电话?钱都给你了,怎么还留在京城?”
“梁爷!您救救我!我我出事了!”马老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上次在您那拿的钱,被刀疤李的人,给抢走了!他们他们还逼我,把您上次从我那买走的东西,给偷出来!”
“什么?”梁楚河故作震惊地拔高了声音,“他们让你偷那幅画?!”
“不不是那幅画!”马老三急忙解释道,“是是您前两天,在潘家园,从那个‘白收尸’那,淘来的那个宝贝!他们说,看到您当时,捡了大漏,高兴得不行!他们逼我,今晚必须把那个东西,给他们送过去!不然不然就要我的命啊!”
来了!
梁楚河的心里,冷笑一声。
这戏码,跟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刀疤李果然是盯上了自己新“捡”的漏。
“梁爷,您行行好,您就把那个东西,借我用一下,我去交差。等过了这关,我马上就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我给您磕头了!”马老三在电话那头,苦苦哀求。
“放屁!”梁楚河怒喝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上次就跟他们串通好了,骗我的钱!这次,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演戏?”
他必须把戏做足,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
“没有!梁爷!这次真没有!”马老三急得都快哭了,“上次是我不对,是我猪油蒙了心!但这次,我是真被逼得没办法了!他们他们拿我老婆孩子的照片威胁我!我我不敢不听啊!”
老婆孩子?
梁楚河愣了一下。他倒是不知道,马老三还有家人。
不过,这不重要。无论真假,都不影响他的计划。
电话那头,马老三还在不停地哭诉。
梁楚河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他长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疲惫而无奈的语气说道:“行了,别嚎了。”
“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救你老婆孩子。”
“谢谢梁爷!谢谢梁爷!”马老三如蒙大赦。
“你现在在哪?”梁楚河问道。
“我就在就在您住的小区外面,一个电话亭里。”
“在原地等我。”梁楚河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从床底下,拿出了那个蛇皮袋。
他将那卷里面塞了假玉牌的“藏经纸”,拿了出来,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型的,高灵敏度的拾音器和定位器。
是苗飞飞给他的,说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将那个小东西,极为隐蔽地,塞进了卷轴的缝隙里。然后,他用布,把卷轴重新包好。
做完这一切,他拿着东西,下了楼。
小区门口的电话亭旁,马老三正像一只惊弓之鸟,坐立不安。
看到梁楚河走过来,他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
“梁爷!”
梁楚河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布包,塞到了他的怀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拿了东西,办完你的事,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或者让我知道,你还在跟刀疤李的人有任何牵扯,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死还难受。”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
马老三抱着怀里的东西,看着梁楚河决绝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愧疚、恐惧和一丝解脱的神情。
他咬了咬牙,转身,钻进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消失在了夜色中。
梁楚河回到楼上,顾倾城她们,都已经睡了。
他没有开灯,而是走到阳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bp机大小的接收器。
他戴上耳机,打开了开关。
耳机里,立刻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以及,汽车行驶的声音。
定位器上的红点,正在地图上,快速地移动着。
它没有朝着潘家园的方向去,而是,一路向北,朝着京城的郊区驶去。
梁楚河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刀疤李的老巢,不在市区。
他倒了一杯红酒,静静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一边品酒,一边戴着耳机,像一个耐心的听众,收听着这场由他亲自导演的“现场直播”。
大约一个小时后,定位器上的红点,停止了移动。
耳机里的声音,也变成了开门声,和嘈杂的人声。
“东西呢?”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梁楚河立刻就认出,这是刀疤李的声音。
“刀刀疤哥,东西东西我拿来了。”马老三的声音,在瑟瑟发抖。
“算你识相。”刀疤李冷哼一声,“打开,我看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刀疤李似乎是看到了那卷破烂的卷轴。
“就这玩意儿?”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就这么一堆破纸,梁楚河那小子,当成宝了?”
“刀疤哥,您别看它破”马老三连忙解释,“我听梁爷的意思,这东西,好像是什么宋朝的宝贝!里面的夹层里,还藏着东西呢!”
“哦?”刀疤李的声音,明显来了兴趣,“藏着什么?”
耳机里,传来一阵翻找的声音。
很快,刀疤李“咦”了一声。
“一块玉牌?”
“对对对!就是这个!”马老三邀功似的说道。
梁楚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好戏,要开场了。
只听耳机里,刀疤李拿着那块假玉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然后,不屑地“呸”了一声。
“什么狗屁宝贝!这他妈就是一块最垃圾的岫玉,机器工!连一百块钱都不值!”
他似乎是气急了,一把将玉牌,摔在了地上。
“马老三!你他妈敢耍我?!”刀疤李的声音,充满了暴怒。
“没没有啊!刀疤哥!我我也不知道啊!”马老三吓得都快尿了。
“不知道?我看你就是跟梁楚河那小子,串通好了,来消遣老子!”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到了梁楚河的耳朵里。
紧接着,是马老三凄厉的惨叫,和刀疤李手下那些混混的哄笑声。
“把他给我吊起来!打!给我往死里打!老子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也像这块破玉一样硬!”
耳机里,传来了马老三杀猪般的嚎叫,和拳脚到肉的闷响。
梁楚河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没有丝毫的同情。
这是马老三,自找的。
他慢慢地,摘下耳机,拿起了旁边的一部手机。
他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飞飞吗?是我,楚河。”
“这么晚了,还没睡?”电话那头,传来苗飞飞带着睡意的声音。
“睡不着。”梁楚河看着窗外的夜色,平静地说道,“想请你帮个忙。”
“那条一直想咬我的毒蛇,我找到他的窝了。”
“把你的配枪,借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