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回来,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变化。
那层隔在中间的,最薄的窗户纸,被彻底捅破了。虽然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个疯狂的夜晚,但彼此的眼神和互动,都多了一丝从前没有的亲昵和默契。
顾晓晓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咋咋呼呼地跟梁楚河抬杠,她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小女人的娇嗔和依赖。有时候,她会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或者抢他碗里的菜吃,那份亲昵,让梁楚河既享受,又有些手足无措。
苗飞飞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话不多,但她会默默地,在梁楚河晚归的时候,给他留一盏灯,或者在他看资料看到深夜时,给他端来一杯热牛奶。她的关心,都藏在这些不易察觉的细节里。
而顾倾城,则真正成为了这个特殊“家庭”的主心骨。她用她的智慧和包容,维系着四个人之间脆弱而奇妙的平衡。她会给顾晓晓买她喜欢的新款包包,也会陪苗飞飞去射击馆练习枪法,更会和梁楚河,探讨那些深奥的古玩知识。
梁楚河,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齐人之福。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地,把“国宝拯救计划”推上正轨,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家,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同时,他心里也始终绷着一根弦。
那就是刀疤李和马老三。
那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必须尽快解决。
这天下午,梁楚河再次来到了潘家园。
他没有急着去逛那些店铺,而是先找到了一个相熟的、专门倒卖各种旧家具和杂货的老头。优品暁税罔 勉费阅黩
“王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梁楚河递过去一包“大前门”香烟。
王大爷接过烟,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哟,是小梁啊。什么事?说吧,只要是我老王知道的,绝不瞒你。”
“您知道,这潘家园,哪个摊子或者铺子,专门收那种破损的、没人要的旧字画吗?就是画得不怎么样,但可能装裱材料还不错的那种。”梁楚河问道。
王大爷抽了口烟,想了想,说道:“专门收这个的?还真有。”
他朝胡同深处指了指:“你往里走,走到头,有个小院子,没挂牌子,门口堆着一堆破画框和烂卷轴的,就是了。那家主人姓白,大家都叫他‘白收尸’。”
“白收尸?”梁楚河愣了一下,这外号可真够难听的。
“可不是嘛。”王大爷笑道,“因为他专门收这些在别人看来,跟‘尸体’没两样的破烂玩意儿。画芯烂了,撕下来当引火纸。装裱的绫子和纸,要是还能用,就拆下来,卖给那些搞修复的。画轴的轴头,要是好木料的,就拆下来,当珠子卖。反正,到他手里,就没有完全是废物的东西。”
梁楚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不就是他要找的地方吗!
这种专门“肢解”旧字画的铺子,最有可能,藏着他要找的北宋院绢!
“谢谢您了,王大爷!”梁楚河道了声谢,立刻就朝着胡同深处走去。
按照王大爷的指点,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院。我得书城 哽辛罪哙
果然,门口堆着小山一样的废旧画框和卷轴,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干瘦,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从一卷破烂的画轴上,往下拆解着裱绫。
这人,想必就是“白收尸”了。
“老板,收东西吗?”梁楚河开口问道。
白收尸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很冷漠:“卖东西,放那。买东西,自己看。看上了,就说价,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
这人脾气还挺冲。
梁楚河也不在意,他开始在院子里那些“垃圾堆”里,翻找起来。
他装作对那些旧轴头和旧画框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边翻,一边不动声色地,用指尖,触摸着那些残存的裱绫和背纸。
【物品:清代晚期桦木轴头】
【物品:民国时期机织裱绫(残)】
【价值:无】
【物品:清代高丽纸背纸(严重酸化)】
【价值:无】
一个个信息,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大部分,都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但梁楚河没有气馁。他知道,大海捞针,需要的就是耐心。
他翻了将近一个小时,手上沾满了灰尘,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卷被扔在最角落,几乎快要烂成泥的画轴。
那画轴的画芯,已经彻底没了,只剩下几层被水泡得发涨、粘在一起的背纸。
就在他触摸到那层背纸的瞬间,他脑海里的金色信息,让他心头猛地一震!
【物品:北宋早期‘藏经纸’(残片)】
【材质:楮皮、麻】
【状态:严重水浸,酸化,边缘碳化】
【历史痕迹:此纸为北宋初期,为抄录佛经而特制,存世量稀少。后被用作一幅画作的背纸】
!【价值:此残片本身不具备市场流通价值,但其材质,与北宋院绢的纤维构成极为相似,可作为修复《早春图》摹本的‘补料’,其材料价值,约元人民币。】
找到了!
虽然不是北宋院绢本身,但却是可以替代的“补料”!
梁楚河的心,狂跳了起来!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装作不经意地,将那卷烂得不成样子的东西,从垃圾堆里扒拉了出来。
“老板,这堆破烂,怎么卖?”他指着脚下的一堆垃圾,对白收尸说道。那卷藏经纸,就混在其中。
白收尸抬眼看了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五十块,全拿走,别搁我这碍眼。”
“五十?”梁楚河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肉疼的样子,“老板,这也太贵了吧?就这堆烂木头烂纸,二十块,不能再多了。”
“爱要不要!别耽误我干活!”白收尸根本不跟他讨价还价。
“行行行,五十就五十。”梁楚河连忙掏出五十块钱,递了过去。然后找了个蛇皮袋,把那堆“垃圾”,连同那卷藏着宝贝的烂纸,全都装了进去。
捡到宝了!
他扛着蛇皮袋,走出小院,心里美滋滋的。
这趟,没白来!
这个“白收尸”的铺子,简直就是个宝库啊!以后得常来!
他正高兴着,忽然,他看到胡同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
是马老三!
梁楚河的心,沉了下去。
这家伙,果然在监视自己!
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看看自己,又淘到了什么宝贝?
一个计划,瞬间在梁楚河的脑海里形成。
他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扛着蛇皮袋,退回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小小的,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是他之前,在地摊上顺手买的一个小玩意儿。
是一块清代的,雕工粗劣的假玉牌。不值钱,但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他将这块假玉牌,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那卷“藏经纸”的卷轴中心。
然后,他才扛着蛇皮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胡同。
马老三一看到他,立刻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头,躲了起来。
梁楚河假装没看见他,脸上,却故意做出了一副抑制不住的,狂喜的表情。
他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蛇皮袋,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副捡了大漏,生怕别人抢走的模样。
他相信,自己的这番表演,肯定一字不落地,都落在了马老三的眼睛里。
接下来,就看你这条鱼,上不上钩了。
梁楚河冷笑了一声。
刀疤李,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那我就,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