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三!
当这个名字从电话那头传来时,梁楚河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当然记得这个人。就是这个马老三,为了贪图那点好处,把他卖给了刀疤李,差点让他吃大亏。
前两天在潘家园,他还看到这家伙鬼鬼祟祟地躲在摊子后面偷看自己,那副又怕又悔的样子,梁楚河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有事?”梁楚河的语气冷了下来,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电话那头的马老三似乎被他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梁梁爷,您别挂电话!我我求您个事儿!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听起来不像是在演戏。
“梁爷,自从上次那事之后,刀疤李刀疤李那帮天杀的,天天来找我麻烦!他们把我那点家底全都给敲走了,还说还说要是我再拿不出钱来,就要我一条腿!”
马老三的声音在发抖,听筒里甚至传来了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梁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猪油蒙了心,不该听信刀疤李的鬼话!您大人有大量,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梁楚河沉默着,没有说话。
对于马老三的遭遇,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古玩这行,讲究的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最忌讳的就是背后捅刀子。马老三坏了规矩,落得这个下场,纯属活该。
“你找我,我也帮不了你。”梁楚河冷冷地说道,“我不是开善堂的。
“不不不!梁爷,我不是白求您帮忙!”马老三急忙说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我手里有件东西!一件真正的好东西!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现在现在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想想把它献给您!就当是给您赔罪!只要您能能帮我渡过这个难关就行!”
真正的好东西?祖上传下来的?
梁楚河心里冷笑一声。这种话,他在潘家园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十个这么说的,有十一个都是骗子。
“我没兴趣。”他直接拒绝,就想挂掉电话。
“别!梁爷!您先别挂!”马老三的声音都快碎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一幅画!一幅古画!虽然虽然破得有点厉害,但绝对是老东西!我知道您眼力好,您肯定能看出它的价值!您就见我一面,就见我一面行不行?您要是看了觉得是垃圾,您扭头就走,我绝不纠缠!”
古画?
梁楚河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幅让他赚到第一桶金的王翚真迹,也是从这个马老三手里淘来的。难道这家伙手里,真的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
此时,车里的顾倾城、顾晓晓和苗飞飞,也都听到了他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一个个都看了过来。
苗飞飞的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顾晓晓则是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用口型对梁楚河说:“骗子!”
梁楚河用手捂住话筒,把马老三的情况简单跟她们说了一遍。
“不能去!”苗飞飞第一个反对,语气果断,“这太危险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刀疤李设下的另一个圈套?你现在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飞飞姐说得对!”顾晓晓也连连点头,“这种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他上次能为了钱出卖你,这次就能为了保命再把你卖一次!咱们别理他,让他自生自灭去!”
梁楚河也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安全第一。他刚想开口回绝马老三,一旁的顾倾城却突然说话了。
“等等。”
她看着梁楚河,眼神平静而深邃:“他约在哪里见面?”
梁楚河愣了一下,对着电话问道:“你想在哪见面?”
“就就在琉璃厂东街的那个‘静心茶馆’,行吗?那地方人多,我我不敢耍花样!”马老三连忙说道。
梁楚河把地址转告给了顾倾城。
顾倾城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可以去看看。”
“姐!”顾晓晓和苗飞飞都惊讶地看着她。
“你们听我说。”顾倾城的目光扫过众人,“飞飞的担心有道理,这确实有可能是个陷阱。但是,我也相信,马老三现在不敢骗我们。”
她分析道:“第一,刀疤李的下场,整个潘家园都知道了。马老三很清楚,我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他再蠢,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第二,他现在是真正的走投无路了。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拿出来的东西,有可能是他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底牌。”
她看向梁楚河,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你的眼力。他想让你去看,说明他对那件东西有信心,也只有你能看出那件东西的价值。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梁楚河的心,被顾倾城这番话彻底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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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去看看?”他试探着问道。
“要去可以,”苗飞飞立刻接话,语气不容商量,“但必须按我说的做。第一,阿虎和阿彪必须跟着,就在茶馆外面守着。第二,我也要去,就在你们隔壁的包间。一旦有任何不对劲,我立刻冲进去。第三,事先跟茶馆老板打好招呼,就说我们是警察在办案,让他配合。”
她的安排,把所有可能的风险都考虑到了。
梁楚河看着她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好,就听你的。”
他重新拿起电话,对着那头的马老三说道:“琉璃厂静心茶馆,一个小时后,我到。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说完,他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车内的气氛,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瞬间从轻松的假日模式,切换到了紧张的临战状态。
顾晓晓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顾倾城则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茶馆那边,安排事宜。
一个小时后,琉璃厂,静心茶馆。
梁楚河和顾倾城、顾晓晓三人走进了预定好的包间。阿虎和阿彪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了包间外的走廊两头,任何想靠近的人都会被他们拦下。而苗飞飞,则带着一个微型耳机,坐在了隔壁房间靠墙的位置,能清晰地听到这边的所有动静。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服务员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正是马老三。
几天不见,他像是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他身上那件原本还算体面的夹克,也变得又脏又皱。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用灰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的东西。
他一进门,看到梁楚河,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梁梁爷”
“坐吧。”梁楚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马老三战战兢兢地坐下,双手依旧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东西,像是抱着自己的性命。
“东西呢?”梁楚河开门见山地问道。
马老三哆哆嗦嗦地,将那个长条形的布包,放到了桌子上。
他的手抖得厉害,解了半天,才把布包的绳结解开。
随着灰布一层层地被揭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卷画轴。
只是,这卷画轴的品相,实在是惨不忍睹。
画轴的两头,轴头都已经脱落遗失了。包裹着画芯的裱绫,也已经破烂不堪,上面布满了黄褐色的水渍和星星点点的黑色霉斑。整卷画看起来,就像是从哪个臭水沟里捞出来的一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别说是宝贝了,就算是当垃圾卖,都得被人嫌弃。
顾晓晓看到这东西,当场就想发作,但被顾倾城一个眼神按住了。
马老三看着桌上那卷破烂,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梁爷,您别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它它真的是好东西”
梁楚河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示意他把画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