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叔好眼力。”顾倾城的声音打破了包间的寂静，“这确实是一套大龙邮票。”
“何止是好眼力！”赵总激动得脸都红了，“玩邮票的，谁不认识这‘票中之王’啊！我收藏了半辈子邮票，也只在拍卖图录上见过。这这实物，还是头一回见！”
他搓着手，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倾城侄女，这这能上手看看吗？”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王总，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可以。”顾倾城点了点头，然后对侍者说，“去拿一副手套和一把镊子来。”
很快，侍者拿来了专业的工具。
赵总第一个戴上手套，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三枚邮票从盒子里夹了出来。
他凑到灯下，翻来覆去地看，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这品相，绝了！一百多年了，保存得跟新的一样！没揭帖，没黄斑，背胶都还在！”
“是薄纸阔边版！”王总也凑了过来，他显然更懂行，“你们看这纸质，还有这齿孔和边距！我的天，这可是传说中的试印版啊！”
“真是阔边大龙！还是三枚全张！”
包间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这几个平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老总，此刻就像一群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围着那三枚邮票，激动得语无伦次。
梁楚河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之前只知道这东西值钱，但到底有多珍贵，他并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现在，看到这些身家亿万的大老板们，为了这三张小纸片如此失态，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捡了个多大的漏。
顾晓晓也看得有些发愣。
她虽然不懂邮票，但她懂男人。能让赵总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如此激动，这东西的价值，绝对超乎想象。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梁楚河的身上。
这个刚才被她嘲笑为“无业游民”的男人，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得意或者炫耀的表情，平静得就像这套邮票跟他没关系一样。
他凭什么这么淡定？
是装的？还是他真的有这个底气？
顾晓晓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梁先生。”赵总终于从激动中回过神来，他拿着邮票，走到梁楚河面前，态度跟刚才判若两人，客气得甚至有些谄媚，“这这套邮票，您是打算出手？”
梁楚河看了一眼顾倾城。
顾倾城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是的。”梁楚河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那您打算卖多少钱？”赵总试探着问。
这个问题一出，包间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梁楚河。
梁楚河心里有点打鼓。
他想起自己在聚宝阁，傻乎乎地报了一万块的价钱。
现在，他当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没说话，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赵总的瞳孔缩了一下：“一百万？”
梁楚河摇了摇头。
“一一千万？”赵总的声音有点发颤。
梁楚河还是摇了摇头。
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么举着一根手指，看着赵总。
这招，是来之前顾倾城教他的。
“不要主动报价，让他们猜。你的心理价位，就是一个亿。”
一个亿！
当顾倾城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梁楚河差点没把下巴惊掉。
他以为一两千万已经是天价了，没想到顾倾城的野心更大。
“你这套邮票，是孤品。孤品，就没有定价。它的价值，取决于买家有多想要它。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找到那个最想要它，也最有钱的买家。”顾倾城当时是这么跟他说的。
现在，看着赵总他们变幻不定的脸色，梁楚河感觉顾倾城简直就是个神人。
“梁先生，您这这就有点开玩笑了。”赵总的脸色有点难看，“一个亿？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就算是阔边大龙，也不值这个价啊。”
“赵总，我没开玩笑。”梁楚河学着顾倾城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值不值这个价，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您说了算，是市场说了算。这东西，全天下就这么一套，您觉得它应该值多少钱呢？”
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了。
赵总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孤品，怎么定价？
说它值一千万也对，说它值一个亿，好像也不能说全错。
“梁先生快人快语！”旁边的王总出来打圆场，“价格嘛，都是可以谈的。这样，我先表个态。我出两千万！梁先生，您看怎么样？”
两千万！
这个数字，让梁楚河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可是实打实的报价啊！
他下意识地想点头，但又想起了顾倾城的交代，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还是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总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梁先生，两千万，已经很有诚意了。去年香港苏富比拍过一枚单张的阔边大龙，成交价也不过八百多万港币。您这三枚，我给到两千万，已经溢价不少了。”
“王总，您说的那枚，是旧票，而且品相一般。我这套，是未使用过的新票，品相完美，而且是三枚全张相连。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这次开口的，是顾倾城。
她一句话，就点出了关键。
王总哑口无言。
“倾城侄女说得对。”赵总又把话接了过去，“这套邮票的价值，确实不能跟普通的单枚票相提并论。这样，我出三千万！梁先生，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了。您要是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明天钱就能到您账上。”
三千万！
又是一个新高价。
梁楚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他攥紧了藏在桌下的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一下，赵总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梁先生，做人不能太贪心。三千万，已经是个天价了。你再这么端着，小心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他的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梁楚河心里一颤。
他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被这种大佬一吓唬，本能地就有点害怕。
就在他快要顶不住的时候，顾倾城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叔叔，您这话就没意思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是来卖东西的，不是来听您教训的。”她的声音不大，但很冷，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梁先生的东西，我们不愁卖。如果您觉得价钱不合适，那就算了。我们也不强求。”
她说着，站起身，把桌上的邮票收回盒子里。
“今天打扰各位叔叔伯伯了。我们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她拉起梁楚河，转身就要走。
这一下，轮到赵总他们急了。
“哎，倾城侄女，别走啊！”
“有话好好说嘛，怎么还生气了呢？”
他们谁也没想到，顾倾城会这么刚，一言不合，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要是真让她把东西带走了，他们今天可就白来了。
“顾小姐，梁先生，请留步！”赵总赶紧起身拦住他们，“刚才是我说话太冲了，我给梁先生赔个不是。您别往心里去。”
他堂堂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竟然主动给梁楚河道歉。
梁楚河都看傻了。
顾晓晓也看傻了。
她看着自己的表姐，三言两语，就把这群老狐狸拿捏得死死的。又看了看那个从头到尾只摇头、几乎没说几句话的梁楚河。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不是淡定，而是硬气！
一种她从未在别的男人身上见过的，不为金钱所动的硬气。
虽然她知道，这背后肯定是她那个无所不能的表姐在撑腰。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赵叔叔，道歉就不必了。”顾倾城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我还是那句话，价格好商量，但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这套邮票的价值，我们心里有数。如果各位没有诚意，那我们也没必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她这番话，等于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赵总和王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他们知道，今天想捡便宜，是不可能了。
“好！”赵总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五千万！这是我的底线！另外，我私人再送梁先生一套位于亚运村的公寓！倾城，这总算有诚意了吧？”
五千万！
加一套亚运村的公寓！
在九十年代初，亚运村的房子，那可是身份的象征，一套至少也值上百万。
这个价码，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梁楚河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个无比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