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罗威死了?!”
王都,一座森严的府邸内,骤然传出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
杨威猛地站起身,身下的紫檀木太师椅扶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罗威,那可是实打实的一品武者!
是耗费了他杨家海量资源才暗中培养出来的一品武者。
更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如今竟折在了外面!
“到底怎么回事?”他声音阴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身旁那位摇着白纸扇的先生连忙躬身:“消息被神武候第一时间封锁,但我通过京兆府的内部得到了当时的情况。”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一位神秘强者介入,此人在叶安澜的出手之下,不仅救走了王枭,还杀了罗威。”
“神秘强者?能从叶安澜手中救人,还能反杀罗威?”
杨威瞳孔骤缩,“难道是宗师?”
一个来历不明的宗师境强者插手此事,其背后意味着什么?
是针对他杨家而来的吗?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不管是不是宗师,至少是一品巅峰的武者!”
“罗威虽然死了,但他的身份是王都武馆馆主,查不到我们这里。”
“而且,万幸的是,罗威临死之前,拼尽所有给了王枭致命一击,那王枭绝无生还可能。
“但不敢保证他临死前是否吐露了什么。”白纸扇语气凝重,“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舍弃镇远镖局,乃至摧毁一切可能查到将军身上的蛛丝马迹。”
“舍弃?”杨威眼神一厉,“镇远镖局苦心经营多年,更是我们最重要的财富之一,如何能轻易舍弃!”
“将军!”白纸扇加重了语气,“我们的资源,关系,线路都还在,人,我们从不缺。”
“一个时辰前,叶安澜已经入宫面圣,此事必然已惊动朝廷!断尾,方能求生!”
“况且,等过段时日,事情平息,一切便可照旧。”白纸扇镇定且自信的说道。
杨威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这镇远镖局太重要,断之如割肉。
但和杨家多年的筹谋相比,他必须做出抉择,“去办吧!”
他颓然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记得做得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将军放心。”白纸扇见他做出决断,立刻道,“罗威行动前,为防万一,已安排了一队精锐好手秘密前往长安县斩草除根。”
“不管王枭是否留下什么,只要让与他有关的一切人、物彻底消失,那便是死无对证!”
听到这话,杨威紧绷的心弦才稍稍安定几分,“可惜了罗威跟了我十几年,情同手足”
说道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被更深的怨毒取代,“此仇必须报!”
念及此处,他眼中寒光再闪:“除此之外,我答应了林如烟,你加派人手,尽快找到辰安这个废物,让他永远闭嘴。
这是他答应林如烟的,虽然他从始至终没把这叶家弃婿放在眼里,但人言可畏。
难保那小子不会在关键时刻捅出什么关于他与林如烟的闲话。
“是,将军!”
同一时间,叶安澜已从皇宫而出。
她刚刚面圣,将镇远镖局之事禀明。
陛下虽然下令不得外传此事,毕竟大宗师现身,孔引起骚乱。
但态度已然明确。
命王之丛刃统率监察司、钦天司,联手她的都督府,彻查这位神秘强者。
帝王更是明言,让王之丛刃必要时可配合她调查王枭被杀一案。
虽然诸多协助,但圣意如山,也让叶安澜压力倍增。
她刚走出宫门,早已在此等候的元初便立刻迎了上来。
“侯爷,”元初压低声音,“暗影卫传来密报,关于镇远镖局这些年所有明暗线路及可能关联的势力,初步梳理结果皆在此。”
叶安澜接过那枚小巧的玉简,扫过其中内容。
那双清冷的眸子骤然锐利,捏着玉简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好一个镇远镖局!当真死不足惜!!”她的声音里压抑着雷霆之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侯爷,何事让您如此动怒?”元初察觉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连忙问道。
叶安澜将消息递给了元初。
“走私犯禁,贩售人口,资敌通外…利用镖局之便,这简直”
元初看到上面累累恶行,条条罪状,足以让整个镖局满门抄斩!
“侯爷,这镇远镖局在京多年,天下脚下,行如此狂妄之事,这背后恐怕牵扯甚广”
“您如今刚回朝廷,根基不稳,不宜再继续深究下去。”
两人虽然看到了镇远镖局所行之恶,但这些消息来源,均无实质证据。
而且这些事情,仅凭一个镇远镖局可做不到。
元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镖局背后牵扯甚广,说不定那神秘强者,本身就是复仇而来。
而他们将军若是继续彻查,必然会牵扯到王都中庞然大物。
叶家这些年,男丁战死,却执掌军权!
老太君为避免纷争,更是闭关三年,为的就是不参与朝堂之争。
自家侯爷若查下去,难免会卷入争斗之中。
“先不说这杀人案,便是这镇远镖局所做之事,就人神共愤,本侯岂能坐视不理?定要将他们缉拿归案!”叶安澜毕竟是忠烈之后,将门之女,眼里容不得沙子。
“可是侯爷。”
“莫要多言,何况陛下已经下旨彻查!”叶安澜说道。
闻言,元初脸色一变,陛下下旨,这也意味着,将军已经卷入这旋涡之中。
“暗影谍报上,这王枭已有妻儿,于五年前秘密安置在了长安县,元初,随我去一趟长安县,也许能掌握一些实质性证据。”
“是!侯爷。”
王庭之外,百里之遥。
一匹快马,正以惊人的速度驰骋在山道之上,马蹄踏碎夜色。
辰安快马加鞭,抵达了长安县。
然而,他刚靠近县城,眉头便瞬间蹙起。
此时夜色擦黑,宵禁时间未到。
应是万家灯火的时分,可整座县城却被一种异样的死寂笼罩。
唯有城墙上零星的火把,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摇曳。
不对劲!
他双目微眯,大宗师级别的敏锐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县城蔓延开去。
太静了。
静得不像一座县城,反倒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连夏夜本该喧闹的虫鸣都听不见半分。
但反常之处在于,城门处太严了。
甲胄森然,守城兵士的数量远超常规。
门前还有衙役亮刀巡视,雪亮的刀锋在火把下,反射着冰冷的杀意。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空气中,随风飘来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
血腥气。
这般规格,远超寻常!
“是我来晚了。”辰安目光微凝,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还是长安县,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