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的晨光，终于驱散了四九城连日的寒雾。林焓墨骑着从同事那借来的自行车，车后座载着养母张桂兰，车把上挂着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装着张桂兰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还有给易中海夫妇、苏婉瑜准备的手工鞋垫。
“娘，您坐稳了，前面就到四合院了！”林焓墨放慢车速，声音里满是欢喜。张桂兰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看着眼前陌生的胡同，眼里既有期待，也有几分紧张：“哎，你慢点开，别着急。到了院里，我得好好谢谢易师傅和易大妈，多亏他们照顾你。”
自行车刚拐进四合院胡同，就看到易中海和易大妈站在院门口等候。易大妈手里还拿着一件厚棉袄，看到他们，连忙迎上来：“张大姐，可把你盼来了！快穿上这件棉袄，外面风大，别冻着。”
张桂兰连忙下车，接过棉袄套在身上，眼眶红红的：“易大妈，让你们费心了，这么冷的天还在这儿等我们。”
易中海笑着拍了拍林焓墨的肩膀：“小林，辛苦你了，快把张大姐扶进屋，屋里烧了煤炉，暖和。”
一行人往易中海家走，路过苏婉瑜家时，苏婉瑜正好开门出来。她穿着一件浅粉色棉袄，手里拿着一个布包，看到张桂兰，连忙笑着迎上来：“张阿姨，您来啦！这是我给您买的糖糕，您尝尝。”
张桂兰接过糖糕，拉着苏婉瑜的手，越看越喜欢：“这姑娘长得真俊，还这么懂事，小林，你可得好好跟人家相处。”
林焓墨的耳朵瞬间红了，挠了挠头，没说话。苏婉瑜也脸颊微红，连忙说：“张阿姨，您快进屋吧，外面冷。我先去给您烧点热水，一会儿再来看您。”
走进易中海家，煤炉里的火苗“噼啪”作响，屋里暖融融的。易大妈给张桂兰倒了杯热水，又拿出瓜子、花生，摆了满满一桌子。林焓墨坐在一旁，看着养母和易大妈聊得开心，心里满是幸福——他盼这一天，盼了整整两年。
可这份幸福没持续多久，易中海就给易大妈使了个眼色。易大妈会意，起身对苏婉瑜说：“小苏，你陪我去趟供销社，买点菜，中午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苏婉瑜愣了一下，看了看林焓墨，又看了看易中海，点了点头：“好，易大妈，咱们走吧。”
两人走后，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张桂兰握住林焓墨的手，眼神复杂：“小林，娘有件事，想跟你说。”
林焓墨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养母和易中海严肃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娘，您说，怎么了？”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走到林焓墨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小林，你听我说，其实……我和你易大妈，是你的亲生父母。二十多年前，我因为工伤差点截肢，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实在养不起你，才把你送给张大姐抚养。这些年，我们从来没忘了你，一直惦记着你……”
“你说什么？”林焓墨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易中海，又看了看养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娘，他说的是真的吗？我……我不是您亲生的？易师傅他……他是我亲生父亲？”
张桂兰的眼泪掉了下来，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小林，对不起，娘瞒了你这么多年。易师傅说的是真的，他和易大妈，确实是你的亲生父母。当年我收养你，是因为他们实在没办法，我也答应他们，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真相。”
“不可能……这不可能！”林焓墨摇着头，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娘，您从小把我养大，您说过，我是您的亲儿子！易师傅他……他是我的师傅，是我的长辈，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你们在骗我，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易中海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伸手想抓住林焓墨的手，却被他躲开了：“小林，我没骗你，这都是真的！你脖子后面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红薯粥，你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张大姐背着你走了十几里路去看病……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细节，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林焓墨的心上。他脖子后面确实有块月牙形的胎记，他小时候也确实最喜欢吃红薯粥，这些事，只有他和养母知道，易中海不可能编造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把我送走？”林焓墨的声音带着绝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既然你们不要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毁了我现在的生活？”
“我们不是不要你！”易中海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当年我要是不截肢，就会有生命危险，家里欠了那么多钱，你娘怀着你，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养你？我们把你送给张大姐，是希望你能有口饭吃，能健康长大！这些年，我们每年都偷偷去乡下看你，给你送钱送东西，我们从来没放弃过你！”
张桂兰也连忙劝道：“小林，你别怪你亲生父母，他们也是没办法。这些年，他们一直惦记着你，你易师傅看你的眼神，比看亲儿子还亲。你就原谅他们吧，别让大家都难受。”
可林焓墨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养母不是亲生的，敬爱的师傅是亲生父亲，二十多年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
“我想一个人静静。”林焓墨说完，转身就往外跑，根本没理会易中海和张桂兰的呼喊。
他跑出四合院，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却比不过心里的疼痛。他想起小时候养母背着他去看病的场景，想起易中海教他技术、护着他的场景，想起自己一直以为的幸福生活，现在却发现都是假的，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而易中海家，气氛也格外压抑。张桂兰坐在椅子上，眼泪不停地掉：“都怪我，要是我早点跟他说，说不定他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易中海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不怪你，是我没考虑好，不该这么突然告诉他。现在怎么办？他一个人跑出去，我怕他出事。”
就在这时，易大妈和苏婉瑜回来了。看到屋里的狼藉和两人的样子，易大妈连忙问：“怎么了？小林呢？是不是跟他说真相了？”
易中海点了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苏婉瑜听了，心里一紧，连忙说：“易师傅，易大妈，你们别着急，我去找小林！我知道他可能去了哪里，我去劝劝他！”
她想起上次林焓墨受伤时，心情不好就会去北海公园的湖边。她顾不上吃饭，转身就往外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焓墨，别让他一个人难受。
北海公园的湖边，积雪还没化尽，寒风卷着雪粒，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林焓墨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不停地颤抖。
“林焓墨！”苏婉瑜看到他，心里一松，快步跑过去，脱下自己的围巾，裹在他的脖子上，“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坐在这里？会冻感冒的！”
林焓墨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还带着泪痕：“苏同志，你怎么来了？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不管你谁管你？”苏婉瑜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换做谁都接受不了。可你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易师傅和张阿姨都很担心你，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他们担心我？”林焓墨苦笑一声，“他们要是真的担心我，就不会骗我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有个幸福的家，有疼我的娘，有敬爱的师傅，可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娘不是亲生的，师傅是亲生父亲，他们都在骗我！”
“他们不是在骗你，他们是在保护你。”苏婉瑜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易师傅跟我说过，当年他把你送走，心里比谁都难受。这些年，他一直惦记着你，看你的眼神，满是愧疚和疼爱。他不是不想认你，是怕你接受不了，怕你恨他。张阿姨也一样，她把你当成亲儿子，从来没亏待过你，她也不忍心告诉你真相，怕你伤心。”
林焓墨沉默了，苏婉瑜的话，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他混乱的心里。他想起易中海每次护着他的样子，想起养母每次给他留好吃的样子，心里的恨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迷茫。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林焓墨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觉得我的人生，像一场骗局，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你可以相信你自己的感受。”苏婉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易师傅对你好不好，你心里清楚；张阿姨对你好不好，你心里也清楚。他们对你的好，不是假的，是真心的。身世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现在你有两个爱你的娘，有一个疼你的父亲，还有我这个关心你的朋友。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很多爱你的人。”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剥开糖纸，递给林焓墨：“吃块糖吧，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好点。你想想，易师傅和张阿姨现在肯定很着急，咱们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了。有什么事，咱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林焓墨看着苏婉瑜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糖，心里的坚冰渐渐融化。他接过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的委屈和迷茫也减轻了些。
“好，咱们回去。”林焓墨站起身，苏婉瑜连忙扶住他，帮他拍掉身上的雪。两人并肩往回走，寒风依旧凛冽，可林焓墨的心里，却因为身边的人，多了几分温暖和勇气。
回到四合院，易中海和张桂兰还在门口等候。看到林焓墨，两人连忙迎上来，眼里满是担忧。林焓墨看着他们，心里虽然还有些别扭，却还是开口说：“娘，易师傅，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让你们担心了。”
易中海的眼泪掉了下来，连忙说：“没事，没事，你能回来就好。小林，你要是还没准备好接受我们，没关系，我们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认亲。”
张桂兰也拉着林焓墨的手，笑着说：“是啊，小林，不管你认不认你的亲生父母，你都是娘的亲儿子。咱们先吃饭，菜都快凉了。”
林焓墨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往屋里走。苏婉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知道，林焓墨虽然还没完全接受真相，但他已经开始尝试面对，这就是最好的开始。
屋里的煤炉依旧温暖，饭菜的香味飘满了屋子。林焓墨坐在桌前，看着身边的人——养母、亲生父母、还有一直关心他的苏婉瑜，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接受真相需要时间，但他也知道，这些人都是真心爱他的，他不会再像刚才那样，一个人逃避，而是会勇敢地面对，和他们一起，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