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烛火细微的哔剥声,以及两人明显都不太平稳的呼吸。芯捖夲鉮栈 首发
陆江仙刚在蒲团上坐稳,甚至还没来得及摆好调息的姿势,床上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就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要去哪里?”
声音依旧沙哑,闷在锦被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警惕?
陆江仙动作一僵,哭笑不得:“前辈,晚辈哪儿也没去,就在这儿打坐。”
他指了指自己身下的蒲团,心想师父(前辈)是不是也太敏感了点?
他屁股还没坐热呢!
床上的人似乎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
过了几息,才又传来一声含糊的“嗯”。
声音似乎放松了一点点,但随即又补充道:“不许离太远。”
陆江仙:“是。”
他这蒲团离床也就七八步远,再近难道要坐到床脚去?
他定了定神,重新闭上眼睛,尝试入定。但今夜这情形,如何能静得下心?
鼻尖萦绕着房间里原本就有的淡淡冷梅香,此刻又混合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更清冽悠远的独特气息,那是属于“花想容”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莫名地让他有些心慌意乱,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傍晚时她倚在月洞门边看自己练剑的眼神。
以及刚才她强作镇定却漏洞百出的模样。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床上那道气息并不平稳。
呼吸时而轻缓,时而略显急促,周身灵力流转也带着一种微妙的滞涩感,完全不像是一位元婴天君该有的调息状态。
师父(前辈)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难道是“天心神水”的残余药力在她体内作祟?
还是疏导自己时受到了某种反噬?
或者是自己的“大五行剑体”与她产生了什么未知的冲突?
他越想越担忧,越想越觉得必须弄清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师父(前辈)的状态明显异常,若真是走火入魔或的前兆,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渐深。
陆江仙终于按捺不住,他悄悄睁开眼,看向床铺。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边。
素舒(“花想容”)依旧背对着他侧躺着,身形在被褥下显得有些单薄,长发铺散在枕上,随着她并不安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那截露在被子外的、白皙修长的脖颈,在月光下似乎也泛著淡淡的粉色。
她好像睡着了?
又或者只是闭目强忍不适?
陆江仙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
他想探查一下她的脉象,或者至少确认她的气息是否真的紊乱到危险的程度。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时。
床上的人猛地转过身来!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丝受惊般的警觉。
四目相对。
陆江仙的手僵在半空。
素舒(“花想容”)睁大了眼睛,那双在月光下愈发显得水润潋滟的桃花眼里,清晰地映出他错愕的脸。
她的脸颊依旧绯红,嘴唇微微张著,呼吸因为刚才突然的动作而有些急促。
“你你想干什么?”
陆江仙迅速收回手,后退半步,脸上也有些发热。
“晚辈晚辈只是见前辈气息似乎有些不稳,心中担忧,想想探查一下。”
“探查?”
素舒眨了眨眼,似乎消化了一下这个词,然后眼神飘忽了一下,又迅速聚焦。零点墈书 免废粤犊
带着点强装的凶巴巴。
“谁要你探查了?我好得很!就是就是有点热!”
热?
陆江仙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深秋的凉夜,又看了看她红扑扑的脸和只盖了薄薄一层锦被的身体。
“前辈,夜里寒凉,还是”他下意识地想劝她盖好被子。
“我说热就是热!”
素舒打断他,有些烦躁地掀了一下被子。
她语气带着命令,但因为沙哑和底气不足,听起来更像是在闹别扭。
陆江仙看着她这副明明很不舒服却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无奈。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陆江仙退回到蒲团边,却再也无法静心调息。
他盘膝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床榻上那道身影上。
素舒(“花想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仿佛真的睡着了。
但那微微蜷缩的背影和依旧略显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并未安眠。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淌。
深秋的夜风透过窗隙,带来一丝凉意。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锦被被往里裹了裹,似乎想抵御那悄然侵入的寒意。
然后,一个闷闷的,带着鼻音,比刚才更加沙哑无力的声音,轻轻响起。
陆江仙!
陆江仙立刻抬头:“前辈?”
“我有点冷。”
陆江仙一愣。刚才不是还说热吗?怎么转眼就冷了?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夜风确实更凉了些。
难道前辈是因为身体不适,对温度感知都紊乱了?
“那晚辈去给您添一床被褥?或者将取暖阵法打开?”他连忙起身说道。
“不要”
被子里的声音更闷了,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和犹豫。
陆江仙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不要被褥,不要阵法,那要怎样?
就在他困惑之际。
“你过来。”
陆江仙:“?”
“过来抱着我睡觉。”
“算我求你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陆江仙耳边。
他整个人彻底石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抱抱着睡觉?
师尊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这已经不是不对劲了,这简直是!
他僵在原地,脸颊滚烫,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理智告诉他这绝对不行,荒唐透顶!
但是万一万一前辈真的是因为某种诡异的原因极度畏寒,甚至产生了幻觉,将他当成了某种“暖源”或“解药”呢?
她此刻的状态明显神志不清,若强行拒绝,会不会加重她的异常?
就在他天人交战、僵立不动时,床上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又或者是因为迟迟得不到回应而感到了羞恼和委屈。
锦被猛地被掀开一角,素舒(“花想容”)转过头来,月光照亮了她半边脸庞。
那双桃花眼里水汽氤氲,不知是委屈还是病态,脸颊依旧绯红,嘴唇却微微抿著。
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快点我冷。”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哑了,甚至带上了一点微不可查的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什么。
陆江仙看着这样的她,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在担忧和某种莫名情绪的冲击下,终于“啪”地一声,绷断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床边。
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
最终,他在床沿坐下,背对着床上的人,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前辈这样可以吗?”
他声音干涩地问道。
他实在无法做到“抱着”,只能以这种背对的方式坐在床边,提供一点遮挡和或许微不足道的暖意?
身后传来一阵更明显的窸窣声,似乎是床上的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然后,一个带着热气的,柔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贴上了他的后背。
陆江仙浑身一颤,肌肉瞬间绷紧。
“别动”
身后传来沙哑的,带着困意的嘟囔,一只微凉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抓住了他腰间
“就这样不许走”
那微凉的指尖触感,隔着薄薄的中衣,清晰地传来。
陆江仙僵硬地坐着,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被触碰的那一小片皮肤灼热得快要烧起来。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和耳根。
鼻尖萦绕的冷梅香混合著她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几乎让他眩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能听到她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也能感觉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突兀。
这这到底算什么?
陆江仙睁大眼睛,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心中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