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一丝久违的烟火气。
学校后街的“胖嫂包子铺”前,沈争毫无形象地蹲在路牙子上,手里抓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酱肉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唔……”
滚烫的肉汁溢满口腔,虽然只是普通的猪肉,和昨晚那e级异兽肉没法比,但对于饿了整整一天一夜、此时胃里空得能塞下一头牛的沈争来说,这就是人间美味。
脚边的塑料袋里,原本的十个包子只剩下两个。
“嗝。”
沈争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体内的气血虽然没有明显增长,但那种令人发慌的空虚感终于填补上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拎起那两个剩下的包子,向着校门口走去。
此时正是上学高峰期。
当沈争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时,原本喧闹的人群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窃窃私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炸开。
“快看!那是沈争!”
“他居然敢来学校?听说昨晚赵阔带人去抓他,还是城卫署立的案!”
“不是说他偷了实验室的管制刀具,还偷了家里的钱跑路了吗?”
沈争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这些议论。他只是紧了紧书包带子,脚步平稳地穿过人群。
那种眼神,让几个原本想上来凑热闹的学生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高三(2)班。
早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起,班主任老李还没来,教室里乱成一锅粥。
赵阔正站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昨晚的“抓捕行动”
“……你们是没看见,那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典型的畏罪潜逃!我已经跟保卫科打过招呼了,只要他敢露面,直接……”
“直接什么?”
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赵阔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他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正靠在门框上、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的沈争。
全班死寂。
沈争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往桌洞里一塞,然后看向讲台上的赵阔,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继续编啊,我都快信了。”
“你……”赵阔脸色涨红,随即转化为一种恼羞成怒的狰狞,“好啊沈争!你还真敢回来!偷了学校的东西还敢这么嚣张?”
他猛地冲出教室,对着走廊大喊:“王队长!人来了!就在这儿!”
显然,他早有准备。
不到半分钟,三个穿着制服的校保卫科人员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王队长手里还拿着一根电击棍,一脸严肃。
“谁是沈争?”
“我是。”沈争坐在位子上,甚至都没站起来。
“有人举报你偷窃实验室高碳钢手术刀,并涉嫌校外多起盗窃案。”王队长走到沈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跟我们走一趟吧,别逼我动手。”
沈争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王队长,抓人要讲证据。”
沈争抬起头,眼神清澈得有些过分,“赵阔说我偷了,我就偷了?那我说他偷了我的异能,是不是也能把他抓起来?”
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但很快被王队长严厉的眼神压了下去。
“少废话!”赵阔指着沈争的书包,“那把刀肯定还在他包里!还有,他一个穷鬼,哪来的钱买异兽肉?肯定还有赃款!搜他的包!”
王队长皱了皱眉,虽然不符合程序,但赵阔家里给学校捐了不少钱……
“沈争,把书包倒出来。”王队长冷冷道,“如果是误会,我们自然会还你清白。”
沈争耸了耸肩。
他拎起书包,拉开拉链,走到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书包底朝天,用力一抖。
哗啦。
一堆东西掉在讲桌上。
两本翻得卷边的《异能理论基础》。
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一个空的塑料饭盒(那是昨天装肉的)。
还有两个没吃完的酱肉包子,在桌上滚了几圈,停在赵阔手边。
空空如也。
没有手术刀。
没有赃款。
甚至连一块值钱的电子产品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赵阔瞪大了眼睛,冲上去把书包抢过来,不死心地翻看着夹层,“刀呢?钱呢?肯定藏在身上!”
沈争张开双臂,任由保卫科的人拿着探测器在他身上扫了一遍。
除了口袋里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把家门钥匙,没有任何金属反应。
那把手术刀,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下水道深处那个“影之巢穴”里,作为祭品和工具,被沈争留在了那里。
“赵阔同学。”
沈争整理了一下校服,看着脸色惨白的赵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就是你说的赃物?包子吗?”
“你……你肯定转移了!”赵阔咬牙切齿,“那你昨天吃的e级兽肉哪来的?你连学费都交不起,哪来的钱买肉?肯定是偷的!”
“谁告诉你我交不起学费?”
沈争突然打断了他。
他伸手进那个空荡荡的书包夹层,实际上是从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了那叠早就准备好的、整整齐齐的三千块现金。
那是他今早在路边取款机特意换的新钞,红得刺眼。
“啪!”
沈争将那厚厚的一叠钱重重地拍在讲桌上。
声音清脆,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
“这是这学期实战模拟课的费用,3000元,一分不少。”
“这是我父母留下的抚恤金,我一直舍不得用,攒着就是为了今天。怎么,花自己的钱也犯法?也需要向你赵大少爷汇报?”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完美无缺。
抚恤金这东西,谁也查不到具体剩多少。而“为了高考动用老本”,是一个在这个时代最悲情也最合理的解释。
周围同学看向沈争的眼神瞬间变了。
从怀疑、鄙夷,变成了同情,甚至是敬佩。一个孤儿,守着父母的卖命钱,忍饥挨饿也要交学费练武,这是多么励志的故事?
反观赵阔,咄咄逼人,仗势欺人,简直就是个反派丑角。
“我……”赵阔看着那叠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王队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瞪了赵阔一眼,似乎在责怪他情报不准,害自己当众出丑。
“既然没有违禁品,那就是误会。”
王队长收起电击棍,有些尴尬地对沈争点了点头,“行了,收好你的钱,别弄丢了。”
说完,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
沈争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书本、包子一一收回书包,最后拿起那叠钱,在手里拍了拍,眼神冰冷地看着僵在原地的赵阔。
“赵阔,早饭吃太饱容易撑着,脑子不好使。”
“下次想栽赃,记得先把剧本写好。”
说完,他也不管赵阔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转身走回座位,翻开课本,开始早读。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平静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沈争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如果昨天他没有当机立断把手术刀留在基地,如果他没有连夜去黑市把獠牙卖了换成现金……
今天站在这里的,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万幸。
这一局,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