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火红骑装，外罩银甲，腰佩弯刀，背挎长弓。她长发编成数十根细辫，额戴狼牙额饰，面容姣好但眉宇间英气逼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草原夜空中的寒星，明亮而锐利。
“住手！”女子用突厥语娇叱，声音清脆却自有威严。
她策马来到两军之间，先看了眼地上巴图的尸体，又看向吕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最后看向吉利可汗，单手抚胸行礼：“阿史那云奉父王之命，特来迎接可汗！”
阿史那云——吉利可汗的侄女，其父是王庭左贤王，也是吉利可汗最信任的心腹。
吉利可汗面露喜色：“云儿，你父王何在？”
阿史那云神色一黯，低声道：“父王被莫啜软禁在王庭。我是趁夜逃出，率亲卫前来接应。”
她转向吕虎，用汉语道：“这位将军，方才之事我看见了。巴图冒犯使节，死有余辜。但还请将军暂息雷霆之怒，莫啜的骑兵就在五十里外，此时冲突，于大局不利。”
吕虎收戟，打量这位突厥公主。她说话条理清晰，行事果决，更难得的是那份从容气度——面对刚杀了自己族人的唐将，不卑不亢，以大局为重。
“公主明理。”吕虎抱拳，“吕某奉命护送可汗，不愿多生事端。但若有人再辱及可汗或大唐，戟下绝不留情。”
阿史那云眼中闪过欣赏之色。她在草原长大，最敬重勇武豪迈的汉子。这个唐将单骑斩将、言语铿锵，更难得的是那份不卑不亢的气度，与寻常中原将领截然不同。
“吕将军放心。”她展颜一笑，如雪原初阳，“既是我接应，必保使团平安抵达王庭。只是”她压低声音，“前路凶险，莫啜绝不会坐视可汗返回。将军需有苦战准备。”
“求之不得。”吕虎淡淡一笑。
两人目光相交，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队伍重新开拔，阿史那云的二百骑加入护卫。两军合并，七百铁骑在草原上迤逦而行。
但吕虎没有放松警惕。他注意到，在队伍后方数里外的山丘上，有几个黑点时隐时现——那是斥候，但不是阿史那云的人，也不是莫啜的人。
另有势力在跟踪他们。
春香此时策马靠近，低声道：“将军，我方才查验过巴图尸体。他箭囊中的箭矢，箭镞淬的毒不是草原常见的毒草，而是西南密林中的‘血见愁’。此毒中原罕见，更别说草原。”
吕虎眉头一皱。血见愁？那不是
他忽然想起原剧中的一个细节——蛇灵组织擅用此毒。
蝮蛇的镖，血见愁的毒虎敬晖，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望向远方的草原地平线，那里乌云渐聚。
夜幕初降，白狼原南麓临时营地。
篝火在寒风中摇曳，将七张凝重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吕虎、李元芳、阿史那云、春香、陈五、王猛，以及被特意允许列席的陷阵营新秀周文——这位书生虽不擅武艺，但对地理和情报有独到见解。
阿史那云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倒吸凉气：“我手下斥候拼死回报——莫啜在前方百里外的鹰愁涧设伏，兵力三千，全是精骑。他算准了我们会走那条路，那是通往王庭最近的通道。”
“三千对五百”陈五声音发干。
“是八百。”阿史那云纠正，“我带来三百人，虽然不多，但都是父王麾下最忠诚的勇士。”
李元芳沉声道：“鹰愁涧地形险要，两山夹一谷，是设伏的绝佳之地。若强闯，无异于送死。”
“那就绕路？”王猛问。
“绕路需多走七天。”阿史那云摇头，“莫啜既敢公开设伏，沿途其他通道必有堵截。且我们的粮草只够十天了。”
帐内陷入沉默。只有柴火噼啪作响。
吕虎一直盯着摊在沙盘上的草原地图。那沙盘是他让周文根据吉利可汗的地图和阿史那云的补充连夜堆制的，虽粗糙但地形清晰。
“诸位，”他突然开口，手指点在鹰愁涧的位置，“你们看——莫啜将主力设在此处，是料定我们会走这条路。但这也意味着，他的中军大营必然在附近，不会超过三十里。”
阿史那云眼睛一亮：“你是说”
“擒贼先擒王。”吕虎声音转冷，“我们不去鹰愁涧，直接去打他的老巢！”
“可我们只有八百人。”春香担忧道。
“正因只有八百，才要出奇制胜。”吕虎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弧线，“阿史那云公主熟悉地形，可带我们走这条小路，绕到莫啜大营后方。黎明前发起突袭，趁其不备，直取中军！”
他看向众人，眼中闪著锐光：“草原骑兵善野战，但营地防守松散，这是他们的弱点。我们要做的，不是击败三千人，而是击溃他们的指挥中枢——杀了莫啜，或者生擒其主将，三千大军不战自溃！”
李元芳沉吟片刻，点头：“险中求胜，可行。”
阿史那云盯着地图上那条小路，忽然道：“这条路我知道，是猎户采药的小径，极难行走，马匹只能勉强通过。但正因如此，莫啜绝不会防备。”
“那就这么定了。”吕虎拍板，“全军轻装，只带三日干粮。重伤员留下保护可汗，其余人——子时出发！”
子时三刻，八百铁骑悄然离营。
没有火把，只有微弱的星光指引。阿史那云亲自带路，她仿佛天生属于这片草原，即使在黑夜中也能准确辨认方向。吕虎率陷阵营紧随其后，李元芳殿后。
那条所谓的“小路”，其实根本算不上路。有时是乱石嶙峋的河滩，有时是坡度极陡的山脊，有时要穿过密得透不过光的灌木丛。马匹不时失蹄，有几次险些坠崖，但都被经验丰富的骑兵控住。
春香骑马跟在吕虎身侧，不时低声提醒：“将军，前方有夜枭惊飞，可能有埋伏。”“左侧草丛有异常响动，建议派人探查。”
她的毒术专长在此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通过观察昆虫、鸟类、植物的异常，能提前发现危险。三次潜在伏击都被她识破，队伍得以绕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队伍抵达一处高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