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十里，荒废的驿站。
吕虎勒马，抬手止住队伍。李元芳传授的追踪技巧在他脑中浮现，他仔细观察周围——驿站前的官道上，有新鲜的车辙印，是双轮马车，载重不轻。车辙旁还有马蹄印，不是战马的铁蹄，而是包了皮革的软蹄，这是长途商队的习惯。
“下马查看。”吕虎下令。
众人下马，分散搜索。吕虎蹲在车辙旁，用手指丈量轮距、深度，判断马车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队长！”一名士兵在驿站墙角低呼。
吕虎走过去，见墙角的杂草有被压过的痕迹，地上还散落着几片干粮碎屑。他捡起一片，凑到鼻前闻了闻——是胡饼，突厥人的食物。
“他们在这里休息过。”吕虎判断，“马车、突厥干粮很可能是吉利可汗的商队。”
他站起身，望向西方：“继续追。”
队伍再次上马，沿着车辙印向西追去。但追出不到三里，车辙印突然消失了——不是自然消失，而是被人刻意清扫过。
“有人抹去了痕迹。”吕虎皱眉。
他下马仔细查看，发现路边的草丛有被踩踏的痕迹，方向转向北面的山林。而更让他心惊的是，在一处灌木丛中，他发现了一枚脚印。
脚印很深，是成年男子的靴印。但让吕虎瞳孔收缩的是——脚印左侧，有一个浅浅的圆形凹陷，像是有人用拐杖或棍子点地留下的。
左脚微跛
蝮蛇？！
吕虎猛地抬头，望向北面黑黢黢的山林。夜色深沉，山林如巨兽匍匐，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队长，怎么办？”身边士兵低声问。
吕虎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方天戟。
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接近了目标——也接近了，那个最危险的敌人。
“进山。”他声音坚定，“但记住，从现在起，所有人提高警惕。我们找的人重要，但追杀他的人更危险。”
三十人默默点头，握紧了手中兵器。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那片黑暗的山林。
而山林深处，一双眼睛正透过枝叶缝隙，冷冷注视著这支队伍。
眼睛的主人，右手按在剑柄上。
剑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蛇形标记。
片刻后，吕虎勒马停在林外，抬手止住身后三十骑。
夜风吹过松林，发出如海潮般的呜咽声。他凝视著林中那条若隐若现的小径——那是蝮蛇脚印延伸的方向。晓税宅 毋错内容
“队长，进林吗？”副手陈五压低声音问道。
吕虎沉默片刻，脑中飞速权衡。进林追踪蝮蛇，可能找到更多线索，但风险极高——林中地形复杂，敌暗我明，三十骑兵在密林中难以展开。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吉利可汗，而非与蝮蛇缠斗。
“不。”吕虎摇头，“调转方向，去北面村镇。”
“村镇？”
“吉利可汗化装商队，需要补给、药材，还可能有人受伤。”吕虎调转马头，“去有人烟的地方，比在山里盲目搜索更有效。”
这是现代刑侦思维——优先排查可能提供线索的节点。觉醒的洞察力让他直觉判断：吉利可汗若真在逃亡，必然要与外界接触。
三十骑调转方向，沿着官道向北疾驰。一个时辰后，天色微明，前方出现一片散落的村落——北沟村。
辰时初，北沟村，悦来客栈。
客栈刚开门，掌柜是个五十余岁的干瘦老头，正打着哈欠擦拭柜台。见吕虎带两人进来，忙堆起笑脸：“几位军爷，这么早”
吕虎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打听个事。最近两日，可有什么外地人来住店？特别是胡商打扮的。”
掌柜眼睛一亮，收起银子，想了想道：“胡商前日倒是有一队，七八个人，赶着两辆马车。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左臂好像受了伤，用布裹着。”
吕虎心中一动：“他们住下了？”
“没有，只买了些干粮和水，问了往北去的路，就走了。”掌柜回忆道，“对了，那人说话口音奇怪，不像咱们幽州这边的胡商，倒像是更北边的。”
“更北边？”
“就是草原深处那种腔调。”掌柜比划着，“他们马车上有股药味，我闻著像是金疮药。”
线索对上了！受伤、胡商、草原口音、买药。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吕虎追问。
“往北，说是要去张家庄收皮货。”掌柜道，“但奇怪的是，他们走的是小路，不是官道。”
吕虎谢过掌柜，转身出店。陈五跟上来低声道：“队长，要不要追？”
“不急。”吕虎目光扫过街道，“先去药铺。”
村东头，济世堂药铺。
坐堂的是个六十余岁的老郎中，正给一个农妇抓药。吕虎等病人走后，上前抱拳：“老先生，打听个事。前日可有人来买金疮药和解毒丸？”
老郎中扶了扶眼镜，打量吕虎几眼：“军爷问这个做什么？”
吕虎亮出狄公手令：“奉狄仁杰大人之命，查案。”
老郎中面色一肃，压低声音：“确有此事。前日午时，一个汉子来买药，要的是上好的金疮药和解毒丸。他说话口音不像本地人，右手虎口有厚茧，是常年握刀的手。而且”他顿了顿，“那人付钱时，我瞥见他怀里露出一角令牌，上面刻着狼头。”
突厥王族信物！
吕虎强压心中激动：“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买完药就往北走了。”老郎中道，“但老夫多嘴一句——那人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又有一伙人来打听他。那伙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善类。”
“什么样的人？”
“黑衣，蒙面，腰佩刀剑。”老郎中道，“领头的是个独眼——哦不，是左眼有道疤，没瞎，但看着吓人。”
金木兰的人！他们也在找吉利可汗！
吕虎谢过老郎中，快步走出药铺。陈五等人已集结待命。
“队长，现在怎么办？”
“北郊。”吕虎翻身上马，“老郎中说买药人往北，掌柜也说马车往北。北郊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陈五想了想：“北郊五里外有座废弃的山神庙，再往北十里就是黑风岭，那是进山的入口。”
“先去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