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卫兵都倒吸一口凉气。
虎符调兵,这是军中最高的信物!
赵大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强笑道:“原来如此。只是虎符调兵,需两半契合。吕校尉只持半块,恐怕不合规矩吧?”
“规矩?”吕虎盯着他,忽然笑了,“赵副将,我且问你——若方刺史真的遇刺重伤,急需调兵护城,难道还要等另半块虎符送到,才合规矩?贻误军机,谁担得起?”
赵大勇语塞:“这”
“还是说,”吕虎踏前一步,目光如刀,“赵副将根本不想让幽州军动?或者说——你早就知道,方刺史根本不可能下令调兵?”
这话说得极重,周围的卫兵都变了脸色。
赵大勇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半步,右手再次握紧刀柄——这一次,吕虎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紧接着落在赵大勇的右手背上,然后移到对方腰间佩刀上。
赵大勇的右手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结痂刚脱,肤色粉嫩,明显是近一个月内新愈合的抓痕。疤痕长短不一,边缘凌乱,不像是兵器所伤,反倒像是与人搏斗时被指甲抓伤的痕迹。
再看那佩刀。
百炼精钢的横刀,刀鞘磨损得发亮,边缘还有多处磕碰凹痕,显然是常年随身、久经沙场的旧物。白马书院 首发可刀柄却崭新得刺眼,皮革光洁无包浆,连一丝自然握痕都没有,与刀鞘的陈旧形成诡异反差。
一个常年带兵的副将,手上有新愈合的抓痕,佩刀又“旧鞘新柄”,这两个疑点瞬间与真方谦的遭遇串联起来。
真方谦是被勒杀身亡,死前必然会激烈挣扎,指甲极有可能抓伤凶手!
吕虎脑中灵光一闪,目光陡然锐利如刀,死死盯住赵大勇的眼睛:“赵副将,你右手背上的抓痕,是何来头?”
赵大勇脸色微变,下意识将右手背到身后,强装镇定:“不过是操练时被马匹抓伤,些许小事,值得吕校尉深究?”
“小事?”吕虎冷笑,步步紧逼,“这抓痕边缘凌乱,分明是人指甲所伤,绝非牲畜抓伤!而且结痂刚脱,正是近一个月内所留——恰好与真方谦刺史遇害的时间吻合!”
周围卫兵闻言,纷纷看向赵大勇的手背,窃窃私语声渐起。
赵大勇额头冒出冷汗,声音发紧:“你、你胡说!方刺史遇害与我何干?不过是巧合罢了!”
“巧合?”吕虎话锋一转,指向他的佩刀,“那这旧鞘新柄,也是巧合?”他抬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清。
“真方谦刺史被勒杀前,必然会奋力挣扎,指甲抓伤凶手是情理之中!凶手的佩刀若在搏斗中沾染血迹、纤维,或是被方刺史抓出痕迹,自然要设法销毁证据!”
他顿了顿,字字诛心:“你换这新刀柄,是不是因为旧刀柄上沾了方刺史的血,或是被他临死前抓出了痕迹,怕被人查验?!你的抓痕,是不是方刺史挣扎时所留?!”
这两问如惊雷炸响,赵大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他下意识攥紧刀柄,指节发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这个本能反应,彻底暴露了心虚!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赵大勇嘶吼著辩解,却连一句像样的反驳都组织不起来。他没想到吕虎会同时揪出抓痕和新刀柄两个疑点,还将其与真方谦的死法完美串联,形成闭环证据。
周围卫兵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向赵大勇的目光满是怀疑。
不少老兵都知道,赵大勇的佩刀从不轻易更换配件,如今新刀柄与旧刀鞘的反差,再加上他手上的可疑抓痕,由不得人不多想。
吕虎见状,趁热打铁:“若心中无鬼,为何不敢让卫兵查验你的旧刀柄?若抓痕真是马匹所伤,为何不敢让兽医辨认?”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赵大勇的心理防线。他知道,一旦查验旧刀柄,必然会找到血迹或纤维证据;一旦让人辨认抓痕,谎言也会不攻自破。
绝望之下,赵大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拔刀出鞘:“竖子敢尔!”
周围卫兵哗然。
副将竟在军中拔刀指向持虎符的使者?!
“拿下他!”吕虎暴喝,同时方天戟横扫,挡住赵大勇劈来的一刀!
“铛——!”
火星四溅!赵大勇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崩裂。他眼中闪过疯狂,对周围卫兵吼道:“此人假冒使者,图谋不轨!给我杀了他!”
但这一次,无人响应。
卫兵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赵副将的反应,太反常了。
“还不动手?!”赵大勇气急败坏。
就在这时,中军大帐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住手!”
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将大步走出,身穿主将甲胄,面色红润,哪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样子?正是幽州军主将——张振武。
“张主将!”吕虎抱拳,“卑职吕虎,奉狄公之命,持虎符前来调兵!”
张振武先是狠狠瞪了赵大勇一眼,然后看向吕虎手中的半块虎符,沉声道:“虎符给我看看。”
吕虎双手呈上。
张振武接过虎符,仔细查验,又从自己怀中取出另一半虎符——两半虎符契合,严丝合缝!
“是真的。”张振武点头,看向吕虎,“狄公让你来调兵,所为何事?”
吕虎抱拳道:“回主将,真方刺史两个月前已遇害,现在刺史府中的是冒牌货。狄公已将其擒获,并在枯井中找到真刺史尸体。真刺史临死前留下密信,指认军中副将赵大勇勾结外敌,图谋不轨!”
“什么?!”张振武勃然变色,猛地转头看向赵大勇。
赵大勇此时已面如死灰,突然转身想逃!
“还想跑?!”吕虎早已防备,方天戟脱手掷出!
“嗖——!”
戟如流星,精准地砸在赵大勇腿弯处!赵大勇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周围卫兵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住。
“搜他的身!”张振武厉声道。
卫兵从赵大勇怀中搜出一封密信,还有一块金饼。密信是突厥文字所写,张振武看不懂,但金饼上刻着突厥狼头纹,这是突厥贵族的信物!
“好啊,好啊!”张振武气得浑身发抖,“赵大勇!我待你不薄,你竟敢私通突厥?!”
赵大勇被按在地上,嘶声道:“张振武!你别得意!金木兰郡主已经起兵,三万大军就在城外!你们都得死!”
“金木兰?”张振武一愣。
吕虎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将,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前郡主李青霞未死,化名金木兰,勾结突厥,欲在幽州起事谋反。假方谦就是她的手下,赵大勇也是她的人。三日后——不,可能今夜,他们就要动手!”
张振武倒吸一口凉气:“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