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顶的摩擦声刚响，云箬的手已经按在储物戒上。她没有抬头，身体微微下沉，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右脚略前，左脚稳住重心。她的呼吸变短，耳朵捕捉著上方每一丝动静。
风从林间穿过，雾气流动。那声音停了。
她不动。
三息之后，头顶传来破空之声。一道黑影自树冠猛然扑下，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利爪张开，直取她的咽喉。
云箬猛地仰身，后背几乎贴地，堪堪避过爪击。泥土被刮起，碎叶飞溅。她顺势翻滚，右手抽出长剑，但妖兽落地即转，尾巴横扫而来。
她抬臂格挡，灵力运转不畅，经脉中仍有堵塞。那一扫砸在小臂上，骨头像是要裂开。她咬牙撑住，借力跃起，拉开五步距离。
眼前是一头体型如牛的狼形妖兽，灰黑色皮毛泛著油光，四肢粗壮，爪子泛著金属般的冷色。它的双眼赤红，嘴角滴落黏液，獠牙外露，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这不是普通的野兽。
它盯着她，鼻翼翕动，像是嗅到了什么让它兴奋的气息。然后它再次冲来，速度比刚才更快。
云箬来不及结印，也调不出完整的术法。她只能靠本能应对。就在对方扑到面前的瞬间，她心中一紧，胸口突然发烫。
凤凰骨在震动。
一股热流从心口炸开，顺着经脉向四肢奔涌。她来不及思考，直接催动《凤凰涅盘诀》第一层心法。体内的热流立刻响应，沿着特定路线运行一周，随即爆发。卡卡暁税旺 罪鑫漳截埂欣筷
金红色的火焰从她身上喷出，形成一圈环形火浪，向前推去。
妖兽撞进火圈，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它的毛发瞬间焦黑，皮肤开始龟裂，冒出黑烟。它挣扎着后退，但火焰如影随形，缠上它的四肢，顺着伤口钻入体内。
它在地上翻滚，爪子刨地，却无法扑灭火焰。那火不烧草木，只锁定了它一个目标。几息之后，它的动作慢了下来，叫声越来越弱，最后蜷缩成一团，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火浪收回，消散在她周身。
云箬站在原地，手还握著剑，指尖发颤。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经脉再度震荡，胸口闷痛。她没敢立刻移动，而是缓缓收剑入鞘，盘膝坐下。
闭眼内视。
她能感觉到凤凰火的流转路径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不再是混乱的热流，而是有了方向和节奏。火焰从丹田出发，经心脉扩散至全身，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层，再由掌心与背部释放出去。
控制范围也比预想中稳定。
她以前只知道凤凰火能烧东西，现在才明白，这火是跟着她的意念走的。只要心神不乱，就能精准锁定目标，不会误伤周围。
但她也知道，这次能赢，是因为妖兽单独行动。如果是群攻，或者对手更强，她未必有机会完成心法运转。
她睁开眼，看向妖兽留下的灰堆。
风一吹，那些灰就散了，地上只留下一块焦黑的爪片。她伸手捡起，触感坚硬，像是某种矿石炼制的武器材料。但她没多看，直接丢进储物戒。
起身时，她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脚步比刚才稳了些。肩上的刺痛已经消失，体力也在缓慢恢复。她继续往前走，沿着山道深入密林。
雾还没散。
地面潮湿，落叶覆盖著石块。她每一步都踩得轻，避开容易发出声响的地方。遇到溪流，她依旧踩水而过，利用水流掩盖气息。
走了约半个时辰，她停下一次，靠在树边喘息。刚才那一战消耗不小，凤凰火虽强，但对身体负担也大。她又坐下来调息了一阵，确认经脉无碍后才重新出发。
天还是黑的。
远处传来几声鸟叫，除此之外，林中一片寂静。她知道这种安静并不安全，反而更危险。她没有放松警惕，右手始终放在储物戒附近，随时准备应战。
她想起刚才那只妖兽的行为。
裂爪狼通常是群居的，很少单独袭击修士。而且它的攻击方式太果断，像是拼死一搏，不像普通捕猎。它的眼神也不对劲，除了凶狠，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浑浊，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但她现在没时间深究。
闲云宗还在前方，她必须尽快赶到。只要能进入宗门范围，哪怕只是外围区域，也能暂时安心修炼。
她加快脚步。
山路变得陡峭起来，坡度加大，石阶断续。她抓住突出的树根往上攀，动作干净利落。越往上走，空气越冷，雾气也越浓。
忽然，她察觉脚下有异。
低头一看，地面有一串爪痕，很深，像是匆忙抓挠留下的。她蹲下查看，发现不止一处，沿途断断续续都有。
不是一只妖兽经过。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树干上有抓痕，低矮的灌木被压倒，枝叶断裂。这些痕迹都很新，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
说明这片区域最近有妖兽频繁活动。
她握紧剑柄，放慢速度，一步步往前探。走到一处拐角时，前方出现一片空地。月光透过雾照下来，能看到地面有些发黑。
她走近几步。
那是血迹。
已经干了，颜色发褐，分布在空地边缘。她蹲下检查，血是温热的，说明不久前有人或妖兽在这里受伤。她用手指沾了一点，捻了捻，质地偏稠，带有淡淡的腥臭味。
这不是人类的血。
她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左侧林中有动静。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摩擦声，而是一种低低的呜咽，像是受伤的动物在哀鸣。
她没有过去。
在这种地方听到这种声音，十有八九是陷阱。她转身就要绕行，可就在这时，那声音停了。
紧接着，一道微弱的灵波动了过来。
很弱，几乎察觉不到，但确实存在。像是某种求救信号，又像是残留的意识波动。
她站在原地没动。
凤凰骨微微发热，不是因为危险，而是感应到了什么。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朝声音来源走去。
拨开灌木，她看到一头小兽倒在草丛里。体型不大，像是一只幼年狐狸，通体赤红，尾巴卷著身子，浑身是伤，呼吸微弱。
它还没死。
云箬蹲下，伸出手试探它的鼻息。指尖刚靠近，小兽突然睁眼，瞳孔缩成一条线，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但她没有攻击。
她看出这小兽已经无力反抗，只是本能防备。她收回手，从储物戒取出一块干净的布，轻轻盖在它身上。
小兽的身体抖了一下，没再挣扎。
她没给它疗伤，也没喂药。在这种地方，贸然救助陌生妖兽风险太大。但她留下了半块辟谷丹在旁边，然后站起身。
“你能活下来，算你命大。”
她说完，转身离开。
走出十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
小兽仍躺在原地，但头微微抬起，望着她的方向。
她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雾越来越重，山路隐没在白茫茫中。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必须一直往前。
她的步伐稳定，呼吸均匀。刚才那一战让她明白了两件事：一是凤凰火可以实战使用，二是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应对真正的强敌。
但她不怕。
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炮灰女配。她有力量，也有时间。只要活着，就能变强。
前方雾中，隐约出现一棵巨大的古树，树干粗得需要五六人合抱，枝叶遮天蔽日。树下有一条岔路，通往两个方向。
她站在树前，停下脚步。
左边的路铺着碎石，看起来有人走过。右边的路长满藤蔓，几乎被植物覆盖。
她选了右边。
手刚拨开藤蔓，指尖忽然感到一阵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