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漫过终南山腰,余大龙正帮杨过收拾行囊,玄铁剑悬在马鞍旁,还沾着昨夜露气。忽有一阵翅风掠过头顶,灰影直扑他肩头——又是郭襄的信鸽,这次鸽腿上的竹管裹着两层油纸,显然是怕信笺受潮。
他解下竹管时,指尖已觉出纸张厚度异于往常,展开一看,郭襄的字迹竟带着几分急促的潦草:“夫君速归!别再与杨过纠缠!方才得江湖消息,原是我漏算了——杨过当年在绝情谷后,竟还娶了陆无双与程英为妻,三人隐居嘉兴,从不回桃花岛见芙姐!他既如此贪念女色,你若不趁此时机去‘泡’陆程二人,将她们娶回家,日后郭襄必再送信催你杀杨过,届时我们夫妻恐要反目!”
“泡陆无双、程英?还娶回家?”余大龙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泛白。他与郭襄成婚三载,妻子素来端庄持重,竟会说出“泡”这般俚俗之词,想来是真急了。再往下看,信尾补了几行小字,墨迹更深:“陆程二人本是古墓派旁支,若能将她们纳入府中,一来可断杨过臂膀,二来能借她们武功助讨元军,三来可绝郭襄再送信的念头——此乃一举三得,夫君务必照做!”
身后传来脚步声,杨过正提着装满龙女花的布囊,见他脸色难看,不由问道:“余将军,可是郭二姑娘又有消息?”
余大龙将信纸递过去,声音沉得像压了铅:“你自己看,你还有两房妻子,陆无双与程英,这事为何从未提及?”
杨过接过信纸,目光扫到“娶陆程为妻”几字时,指尖猛地一颤,布囊里的花瓣簌簌落在地上。“是真的。”他垂眸盯着散落的花瓣,声音带着几分涩意,“当年龙儿逝后,我在嘉兴养病,无双与程英姑娘一直照料。后来芙妹回了桃花岛,她们怕我孤单,便”
“怕你孤单,就该做你第三、第四房妻子?”余大龙打断他,“你既娶了郭芙,又纳陆程二人,却从不回桃花岛,这不是薄情是什么?郭襄说要我去‘泡’她们,娶回家断你臂膀,你觉得我该照做吗?”
杨过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震惊:“你不能去!无双与程英姑娘是无辜的,她们从未参与江湖纷争,更没害过任何人!”
“无辜?”余大龙冷笑,“郭襄说她们是你臂膀,若能收服,便是助讨元军。更何况,若我不照做,郭襄必再送信催杀你,到时候我护不住你。”他转身要走,却被杨过死死拽住手腕。
“我随你去嘉兴,我亲自跟她们说清楚,让她们远离这是非!”杨过的声音带着恳求,“你别伤害她们,算我求你了。”
余大龙看着他眼中的急切,忽然想起郭襄信里“断杨过臂膀”的话——或许妻子要的不是真让他娶陆程,而是逼杨过主动了断这段关系,免得日后再被郭襄抓住把柄。他沉吟片刻,松开缰绳:“好,我随你去嘉兴,但你若敢耍花招,休怪我不客气。”
三日后,嘉兴南湖畔的竹楼外。细雨打在青瓦上,淅淅沥沥。杨过刚叩响木门,便见陆无双披着素色披风出来,见到他身后的余大龙,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过儿,这位是?”
“是襄阳来的余将军,有要事与你和程英姐说。”杨过的声音有些艰涩。这时程英也走了出来,她手中还握着绣绷,见余大龙腰间的玄铁剑,神色却依旧平静:“将军既来,不如进屋奉茶。”
竹楼内陈设简单,桌上放着两盏青瓷杯,杯中清茶还冒着热气。余大龙刚坐下,便开门见山:“陆姑娘,程姑娘,我今日来,是为杨过之事。郭襄郭夫人已知你们与杨过的关系,让我来劝你们离开他,若不肯,便”
“便如何?”陆无双猛地攥紧披风,眼底满是倔强,“我们与过儿是心甘情愿,郭夫人凭什么干涉?”
程英却按住她的手,目光看向杨过:“过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过垂眸,声音带着几分愧疚:“郭襄姑娘误会我通敌,还说我薄待芙妹,若你们再与我在一起,恐会被牵连。我我是来劝你们离开的,找个安稳地方过日子,别再管我的事。”
“离开?”陆无双眼眶一红,“当年你在绝情谷跳崖,是我和程英姐找了你十六年;你病重在床,是我们日夜照料。如今你说让我们离开,我们怎能丢下你不管?”
程英也轻轻摇头:“过儿,我们既已跟了你,便不会再离开。郭夫人若要怪罪,便冲我们来,与过儿无关。”
余大龙看着两人坚定的模样,心中忽然一动——郭襄信里说“泡陆程”,或许是想试探她们对杨过的情意,若她们真愿为杨过赴险,倒也是难得的义士。他正想开口,忽闻窗外传来翅风,又是一只信鸽飞来,这次鸽腿上的竹管系着红绳——是郭家加急密信的标记。
他展开信纸,郭襄的字迹比前几封更显急切:“夫君别再等!我刚得知郭襄(注:此处应为笔误,疑为郭芙)已从桃花岛动身去嘉兴,若她见到陆程二人,必与杨过反目,到时候局面更难收拾!你若实在下不了手,便带陆程回襄阳,我来安排她们住处,绝不让郭襄再送信!”
!“芙妹来了?”杨过猛地站起来,眼中满是慌乱,“她若见到无双和程英姐,定会生气”
“怕什么?”陆无双挺直脊背,“我们与过儿光明正大,芙妹若要怪罪,便冲我来!”
程英却轻轻叹气:“过儿,芙妹也是苦命人,你该好好跟她解释。”她看向余大龙,“将军,我们愿随你回襄阳,并非怕郭夫人,而是不想让过儿为难。但我们有一个条件——绝不再嫁任何人,只愿在襄阳城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助讨元军一臂之力。”
余大龙心中一震——他原以为两人会哭闹着不肯,却没想到如此深明大义。他看向杨过,见他眼中满是感激与愧疚,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们。回襄阳后,我会跟郭夫人说清楚,绝不会逼你们做不愿做的事。”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郭芙提着裙摆走进来,见到陆无双和程英,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杨过,她们她们真的是你的妻子?”
杨过连忙上前,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芙妹,你听我解释,我与她们”
“不必解释了。”郭芙打断他,目光却看向陆无双和程英,“这些年,你从不回桃花岛,原来是因为她们。”她顿了顿,忽然苦笑一声,“罢了,我也累了。你既已有她们相伴,往后桃花岛,我便自己守着。”
“芙妹!”杨过想拉住她,却被她避开。郭芙转身看向余大龙,“余将军,我随你回襄阳,郭襄那边,我去跟她说清楚,别再让她为难你们夫妻,也别再为难杨过。”
余大龙看着眼前的局面,忽然明白——郭襄的几封密信,看似是逼他“泡陆程”“杀杨过”,实则是想让所有人都直面这段恩怨。如今郭芙放下执念,陆程愿助讨元,杨过也决心弥补过错,倒比他真去“泡”陆程、娶回家要好上百倍。
细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竹楼内。余大龙站起身,对众人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回襄阳。郭夫人若有不满,我自会解释。往后讨元大业,还需我们共同出力。”
杨过看着郭芙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陆无双和程英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复杂。他知道,这场因情而起的风波,总算有了一个新的开始——或许他无法弥补所有过错,但至少,他可以用往后的日子,为讨元大业出力,为身边的人撑起一片天。
众人走出竹楼时,南湖上的雾已散,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余大龙翻身上马,玄铁剑在阳光下泛着光。他回头望去,杨过正扶着陆无双和程英上马,郭芙则独自牵着马,走在最前面——或许这条路依旧艰难,但只要众人同心,总能走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讨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