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暖风吹过树梢,丛林的翠叶哗哗作响,弥散的碎光穿过雾气跳进红砖垒筑的小院。
一个傻傻的少年怔怔看着红墙。
少年是个傻子。
人们都叫他傻子,少年也就觉得自己是傻子了。
事实也如此。
少年脑子转得慢,人们说的话只能听清,但听不懂。
大脑所接触到的信息就像一张被拉长的图画,朦胧,怪诞,模糊。
少年知道自己可能会带来麻烦,便不去打扰别人,他爱看书。
看一眼,忘一眼,乐此不疲。
单亲父亲终于受不了了,把他丢在深山里扭头就跑。
以前说话嗯啊的少年见着那如逃命般的背影。大喊一声:“去你妈的啊”
但少年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好,想说的后半段又忘了。
少年抬头见那绿叶通明,阳光洒漫。自己好似在水中游,望见片片碧藻。
风,叶,哨,鸣,自然的柔音安抚着少年的心。
少年睁大眼睛,嘴巴面对如此景色也难以闭上。
自己仿佛又回到母亲的怀抱,化作一片幸福的树叶。
少年盘腿坐下。
“咚,咚,咚”
少年缓缓捶打瘦弱的胸膛,是心跳,是生命,是跳动,是寻求安宁
生命的声音融入自然的柔声,交付过去,交付自己。
少年想起了老旧的屋房,时间的飞灰打上层霜,留下坑坑洼洼的标点,过时的房梁早已裂开,但依旧顽强地支撑着。
先坚持不下的,竟是他自己。
疲乏如滤网般包裹深海的小鱼,少年的心跳声慢慢消失于人潮中。
少年的灵魂沉入黑暗,过往的记忆渗透沙黄,好似一段旧影片,吱呀作响。
唉,罢了,时也,命也。
少年的灵魂逐渐麻木,不再思考。少年只觉得自己被黑暗浸泡,又被夜幕包裹,层层叠叠,天旋地转。
“咚”。
有水声,有水滴入石缝,细流慢慢爬向一个干瘪的种子
少年感应到身体在不断生长,向上破开土层,向下扎进泥中,仿佛有光亮。
少年模糊看到密密麻麻的草叶,风一吹,嘶嘶作响。
少年浑浑噩噩的与无边青草随风飘摇。遵循着生命留下的本能,吐纳空气。
是的,少年转生成了草。
此草可长十年,十年后便开十天花,花开十天后结籽,结籽即死。身躯会快速腐朽化作营养回归天地。此草也可从绵延的根部长出新芽以保证种族生生不息,快速蔓延。
少年能感觉自己在呼吸,吸进些杂乱的气体,吐出更清纯的某些东西——灵气。灵气还会在体内残留一部分,不过本能似乎觉得并无害处。
植物无法思考,少年也只是遵从生命的本能无忧无虑的活着。草根疯狂向下蔓延,那些留在体内的灵气会转化成一种淡黄色如水膜一般的细微火苗,包裹在根部,方便破开岩层,向更深处探索。
时光一刹,转眼已有十年,有无数花草争奇斗艳。少年的种群也默默开出花朵,静静枯萎,少年一动不动。
又是十年又是一周期,面对同胞们的“赴死”少年一动不动。
不知有多少岁月,花开花败。少年所化的青草只是亭亭玉立,不争不抢。不参与喧闹。可积攒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叶片光泽又饱满,脉络从白绿转向翠绿。
天地之间灵气转浓,阴阳变化万千。
少年所在的星辰与其他行星相撞,火焰与气浪撕碎无数生命。少年生成一片灵气罩,将少量生命包裹其中。可灵气越来越多,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形成一块巨大的半圆形灵晶。幸存的生物在其中陷入假死。靠皮肤摄取少量灵气为生。
行星间的融合波澜壮阔,整整数十年过去,遮天的灰尘才破开些许。露出丝缕阳光,阳光照在灵晶上,外壁生起薄薄灵雾,冉冉上升。与空气中的水滴相遇,下起磅礴大雨。大雨连带着无数灰尘流到大地上。天空愈加晴朗。
咔、咔、咔
随着灵晶变薄,假死的动物如破卵般新生。它们睁开朦胧的双眼,注视着新的世界。
大地荒芜,群岩裸露。只看见些许新长出的花花草草,分外凄凉。它们活动活动僵硬的身躯,在附近定居下来。(因为只有这里有一片草地)
春去秋来,草地疯长,各种动物也踏上各自的旅途去拥抱新世界。少年依旧一动不动,吐纳着灵气看着同胞们飞速扩张。
沧海桑田,海洋蚕食大陆,少年与它的同族也淹入其中。土地松软,群草开始漂流,生命开始进化。
有鱼来此觅食,飞鸟来此休憩。当时的青草已进化成了海草,少年还是依旧。它已经见过同胞们无数次的演变了
大海慢慢退却,不知是大陆飘移还是两极生起冰川,亦或两者皆有。灵气已填满此星表面,向下渗去。开始有巨型生物生存于世。
少年终于和一堆海草冲上了沿岸,海边有巨兽发起痛苦的衰鸣。这只巨兽不小心闯入了海草群(有少年在,灵气充沛,海草长的坚韧又细长。)就想上来呼个气,可被无数海草缠住鳍翅,无法下潜了!
!巨兽不甘,逐冲上沙滩,拼死一搏——搏死了。
无数海鸟与走兽前来分享这顿来之不易的大餐。少年也用根系悄悄挖了块肉,包裹起来埋在海草根底。第二年原地已有青草长出(风吹来的草籽)
山川更改,日月反复,两块大陆竟然相撞了。此地成了火山群,倒是鲜有喷发。
少年此时觉得灵气似乎很足了,有一种化形的冲动,便拔出根须慢慢爬向一旁的小池塘。数十米大概爬了数年吧。毕竟懒散亿年了,不会思考就是好啊,无忧无虑,千万年也只是一瞬罢了。
正在爬时,突然从群山里跑出一群斑斓大虎,这虎群似乎从另一片大陆来的,又饥又渴的它们奔向小池塘,咕咚咕咚大口喝着清凉的雪泉。流淌于此。
火山群有高有低,低的地方常有动物穿梭其中,隐风飞速,不是凡物。那强健的身体正合虎群胃口。
此时地陆动荡,独居的生物也不得不抱团取暖,以博取一线生机。
虎群并未发现这棵“鬼鬼祟祟”的青草。毕竟蜗牛和它比都可算一日千里。虎军的首领觉得此地水草丰茂,肉食成群,便召令虎群驻扎这里。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虎群诞下一窝小崽,小家伙们生龙活虎,一刻也不想消停。唯有听见母亲们的呼唤才会重新回到身边。
可有一只小白虎生下来便瘸了一条后腿,一拐一拐跑不了多远。虎群也不是很待见它,等到虎群吃饱后它才上前捡点碎肉渣。好在虎群战斗力非凡,食物不愁,嘴也养刁了,总能剩下一些边角。小白虎幼年倒也算平安。
随着年龄的增长,边角料无法养活小白虎了。饿极的小白虎啃起了草皮。少年无奈,一口灵气一口灵气喂给它,希望它别误伤自己。小白虎发现了长期饭票,就趴在少年身边一动不动了,饿了就舔两口少年。胃里实在空了就捡点边角,哪怕少年挪了位置它也不在意,不知是看不清,还是脑子跟不上。
终于爬到了池塘边,少年把一半根散在水里,一半根埋在土里——如果化形后遇到危险,只需要躲水里待个几十年就行了。
少年吐出灵气(这个种族生存,突破和化形都是吐灵气)以灵液浸润根叶,积攒的灵气疯狂外溢,形成一场暴风雪!
少年多少年不变的身躯长出新的茎脉,然后能量向上奔涌——
开花
“抓住他”。
一伙蛮兵尽力奔跑着。
皮弓,骨刀看起来颇为原始。
“小东西,竟然偷献给大王的礼物。”为首的蛮兵双目喷火,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孩撕个粉碎。
那小孩一头浅葱色(蓝中掺杂些绿)长发,满脸慌张。虽披着一件毛绒的厚毛皮,毛皮下却根骨尽露。骑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小兽,似驴非驴,口牙大张,白沫横飞,也不知跑了多久。
“嗡——”
前方一声巨响,双方吓了一跳。小兽更是直接倒地不起,一脸死不瞑目。双方震惊地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暴风雪,极为怪异。趁着蛮人愣神之情,小孩裹着毛皮一头扎进的风暴里,领头的男人反应过来时,小孩只留下了一片阴影。
领头心一狠也带着手下跟进去。风是斜着刮的,双方都跑不快。紧赶慢赶。听得前方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掉进水里。领头大喜,那小子可算消停了。抓住他非要狠狠地抽他屁股不行。
加紧跑几步才发现那小子竟脱去毛皮游对岸去了。领头捡起毛皮暗骂几句,真是滑溜。却又看见对岸光彩熠熠,定心望去,有一株仙草屹立于风暴眼下。领头惊得瞠目结舌。
莫非是什么宝物?
小孩已游到对岸,抬头望去,只见一草呼风饮雪,色比翠玉。其花若白琉璃,光照之如泣雨。不觉看呆了,伸手便欲将其采下。
???
摸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小孩抬头望去与一只白毛大虎四目相对。
“吼。”
白虎眼冒凶光,张口就要给这不肖子头上来一下,不等小孩反应过来,面前清美的白花蓦然变大,变厚,无数纤如细丝的根须在小孩身下缠绕在一起,把小孩顶了起来。
小孩慌忙抬头,支起胳膊欲起身就看见身下缠绕的根须已化作一位女子。
少年已化作人形,花朵变成一张绿纹金绣的兜帽,兜帽一圈缀以白色圆形丝状条纹,向日葵色的暖发从兜帽底流出,在胸前打卷成螺旋状,一双秋波细眉,杏眼半开,尽显慵懒高贵之气,长长的睫毛却呈片片嫩芽状堆叠一排(详见b站up主,猫不吃鱼ow-2025年作:春)小巧柔软的鼻子下樱口微张,似乎对有人趴在自己身上极为不悦,金色的眼瞳有些许初醒的朦胧,如星痕般的黑金色瞳孔增添一抹奇异的美感。纤细的身材包裹于白色长款连衣裙中,胸前半大的凸起恰好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一双被长裙包裹的软腿则泡在池塘里。
小孩子只觉下巴和身上一片柔软—一
哗!
小孩觉得有人掐住了自己命运的后颈,重重的甩飞出去,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摔在地上如草团般打好几个滚。小孩吃痛的睁开眼,发现身边一群懵懂的大虎凑了上来,不由得绝望闭上眼。
少年打量着新身体,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女的!不过感觉还不错——长得不错!不亏,正所谓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
少年半是欣喜,半是惊讶的包容了自己。一扭头,发现那伙蛮兵正痴痴的看着自己。心下一阵羞恼,玉手一甩,灵气带动空气,直接化作一阵狂风,风中伸出数只大手将这这伙蛮兵“送”走了。(吹去远方,但哪个方向就别管了)
刚刚陷入虎群的小孩正躺在地上装死。他能感受到身上几道粗重的鼻息扫过,刺激得身体一抽一抽。
化形成功的美妇款款向小孩走来,围一圈的老虎也警惕的向后退去,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这片山谷。倒是那只喂大的白虎一瘸一瘸凑过来。
“小子,哪里来的?”
小孩如闻惊雷。这句话竟直接出现在脑海中。
“从部群里逃出来的。”
小孩哆哆嗦嗦不敢撒谎。抬头瞥见眼前的美妇望着自己,她娇柔的嫩手抬着精美的下巴。
美妇心惊,听懂了?真是奇妙。
“你叫什么名字?”
“小球。”
美妇似乎被逗笑了。
“好粗犷的名字。”
小孩子的头在地里埋得更深了。他听得出来这美妇在笑话自己。美妇一把抓起小孩就像抓一个布娃娃一样,小孩一脸凌乱的飞起,一头攮进池塘里。
被捞出来,再按下去,捞出来,按下去
重复几次才站在岸上。那美妇手指轻轻一点。小孩身上的水汽立马蒸发了。美妇见这小子上半身裸露着,下半身着一条破皮裙,光着脚,皮肤黝黑,筋骨暴露,好不凄惨。
“等着”
美妇说完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一边的白虎慢慢走上来,狩猎之心蠢蠢欲动。
小孩:“?”
“嘭。”一头刚死的长毛牛尸重重砸在地上,站起来的白虎又卧了下去,惹不起,惹不起。
美妇从天上跳下来,手指在长毛牛身上比划几下,双手一拉,直接把牛皮完整的撕下来。小孩倒吸一口冷气,这手法可比部落里大人的手法牛逼多了。好姐姐,我也想学。
美妇左指右指,周围的物体也跟着美妇的手法有序飞舞。
小孩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见过牛肉自动从骨架上剥落下来吗?你见过骨头在空中裂成一块块碎片分开分布吗?你见过水流在人的手里悬停吗?你见过谁家大人打个响指就能生火的?姐姐,你不吃可以喂我,给那白老虎太浪费了。
美妇很快就烧好了牛汤,用牛骨磨成容器给白虎和小孩盛了些。看着他俩大块朵颐,美妇也取了块肉尝尝。
啧,没放盐,不过也没有盐。
可看他俩吃的那么开心,应该也无伤大雅。
吃饱以后小孩对着美妇纳头便拜:“请您收我为徒吧,不知姐姐大名”
美妇也愣了一下,名字?美妇漂亮的眼瞳略一思索。
“就叫我花不知吧。”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到何而去,从出生到现在就开了朵花。
花不知拉起小孩双手,用灵气探测着小孩的身躯,打通他的血脉与筋络,灵气顺着打通的地方在体内缓缓形成了一个周天。小孩子觉浑身舒爽,飘飘欲仙。
“啪。”
花不知一个巴掌拍在小孩脸上,鬼迷日眼的几个意思?
小孩老实下来,盘坐在一旁感受着体内充沛的能量,心情无比激动。正欲拜谢却见花不知撸着那只白虎,也在打通它的筋脉。白虎舒服地露着个肚子,撒娇似的左扭右扭。
“吼”
白虎痛快的嚎叫一声,心情无比激动。花不知一个巴掌呼上去:你叫唤个甚?
看着对面老实的一人一兽,花不知十分满意。
“还好,我来教你们如何使用灵力。”花不知把前世修仙的理论和知识教育一人一兽,天书般的知识,很快把这两只土着打得一团懵。花不知也不急,让他们慢慢学。(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道,大乘,渡劫,仙)
说来有趣,转生后前世的记忆反而又清晰的在脑海中过了几遍。或许是前生身体哪里出了点毛病才导致无法理解世界。
花不知忽地头一恍,手臂上出现几条裂痕,身体也虚弱几分。看着兴高采烈的一人一兽,不动声色的把伤痕遮了起来。
如此如此,过了半月。
花不知正在烧陶,碗已经烧过了,正在烧陶片。先把泥和水搅一搅,铺平,用灵力压实,再用枯萎的小树枝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一烧,就成了陶书。呃,粗糙版。
小孩和白虎已经打通了灵脉,狩猎的任务,自然交给了他们。白虎腿还是有点瘸,但也不耽误,就是打完猎后它偷偷躲一旁,还让花不知找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姐姐,咱们出去打天下怎么样?我做向导兼先锋,白虎做我助手,有姐姐助我,天下有何不成?”
小孩眼中闪闪发光,白虎在一边点头又摇头,憨了吧唧的。小孩如今白净些许,花不知给他做了毛皮衣裤及皮靴。
花不知看着火堆中正烧实的陶块问道:“小子,你要天下如何?”
“称王。”
“何为王?”
“万万人之上。”
花不知哑然,却又叹了口气:“小子这可不够,何为王也,负民愿也。王成一地之主,需教化民众,开国富强,仁义恩威具有,不能为天下愿者不是王。
小子,未来之路漫长,但有个目标终究是好,你若想做便去做吧。可别耽误了修行,到时候让我找你不到。”
“姐姐?”
小孩和白虎都察觉到了不对。花不知把陶书取出,等它自然变凉。
“我初次化形,不得体,灵气外溢。打算散道重修。”
花不知也没有隐瞒,白虎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花不知的胳膊似乎很不情愿。
花不知摊开双臂抱着他们两个:“刚好你们回来了,这次机缘就看你们的能耐了。
哦,对了,小子你不是叫小球吗?太难听了,我给你起了个新名字,笑长歌,怎么样?以后别让我找不到,你死了也要给我留个碑。”
笑长歌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他就出去打个猎啊。
“对了,还有你。”
花不知揉了揉白虎头上的绒毛:“你以后就叫骁将,如何?”白虎把头埋进花不知的怀里,沉默不语。
“你们两个,我也没办法呀,我的身体早已成空壳了。”花不知尴尬地笑了笑。
咔、咔、咔、咔、
似乎为了印证这句话,花不知身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痕,淡淡的白光从中照出,无边的狂风直插云霄,灵气波动撼天动地,滚滚沙尘拔地而起,仿佛大江之水回倒上天。天上乌云密布,中间的太阳却又不被遮蔽。
仔细看去,这不是太阳,是花不知的精元!光团散发着压抑的光芒。随着如同心脏般的波动,光线如潮汐般拍打在这片山谷却又不伤它一毫一发。
笑长歌与骁将被明亮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只感觉狂暴的灵气向体内涌去,身体感官几乎瘫痪。花不知的身体一点点裂开,最后如灼烧的纸张般灰飞烟灭。
光线中出现一颗金光灿灿的种子,种子从空中飞过,钻进被自己灵气浸透的土壤中,这个位置恰好是之前池塘边的位置。
种子哐哐的吸着灵力,很快就长出嫩芽。与周围青翠的同族格格不入的是花不知是暖金色的。
笑长歌与骁将狼狈地爬起来,刚刚的余波震得他们耳朵发鸣。整理一下,一人一兽惊喜的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颗圆溜溜的金丹。
金丹境!
笑长歌脑海中闪过姐姐教授的知识。可姐姐
怅然望去,草色青青。
地上遗留的陶书代表某人存在的证明,在刚刚的洗刷下也多了几分金色的灵韵。
笑长歌捡起陶书,上面记录着文艺,修行,道德的林林种种。共十六板,各约半指厚,长宽各一米,字如指甲大小,密密麻麻。
笑长歌小心整理起来,用毛皮包裹住背在身上。见骁将还在原地徘徊,寻找花不知的身影。
青山漫漫无边草,焉得一株似故人。
“走吧。”
笑长歌拍了拍骁将的虎背。
“若不闯出一片天地,又真好意思见姐姐?走了走了。”骁将失落地看了看山谷。花不知如同母亲般照顾着自己,自己在这里不怕饿,不怕病。可如今那个如母亲般的人走了。
“吼!”
虎啸山谷,低沉的嗓音好似闷雷,游子远行前的不舍包含在阵阵回音中,念念不忘。
温柔的风吹过来,草叶哗哗作响,与孩子们完成告别。池畔边某株金色的小草也摇摇叶片,不多言语。
一人一兽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
观白云苍苍,池水泱泱,如诗如画,寂寥无涯。
重新变成草后,世间也像往常一般飞速流转。一明一暗就是一天,一青一黄就是一季,一冰一雪就是一年。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笑长歌与骁将偶尔回来。他们在山谷中奔跑,寻觅,时常对着空旷分享自己远行的喜悦。但花不知听不清,欣慰的是能听出来他们的声音中仍然充满朝气。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灵气竟缓慢稀薄了。笑长歌与骁将也许久未来。离别才是常态,各有各的道路。修行一路本就充满孤独。
不知岁月,光阴逝去。
上空传来杀喊声。有血尸浮空,腥气绵延,红光蔽天。无数星光扶摇而起,竟有外敌来犯!
激烈的战况连凡人也被迫加入了战斗。
千涛万涌,战鼓催催,有翼来也,天之浩劫。
此一战天地破碎,空气稀薄。大气层几乎都打没了。
花不知与同族感受到巨大威胁,生命进程加快。一月生,一月死,吞血气,吐灵韵。才堪堪压住已经分裂的大陆。
!花不知叶脉破碎,色泽尽褪,叶片边缘已见灰白。
随后无边黑夜而来。花不知不得不废去大片根须,化作萤火,使同族可散发皓白之光,此光可照明月。六时辰一亮,六时辰一熄。
同族也在此号召下爆发了生命大进化,代代相传。数十万年后已有同族后代相互缠绕化作高天之云,根须裸露地面好似巨柱。密密麻麻,将天空遮住。
世间仿佛置于星云之间。
大气磅礴的草团闪烁着晶莹如雪的光泽。此时代万籁俱寂,如梦如幻的世间只有些许疏落的原生生灵享受着静谧。恢复早些年失去的朝气。
又不知多少年,此片天地终于迎来了光明。
高耸入天的草团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在阳光的灼烧下升起烟雾般的火焰,如歌如泣。
散落的草木灰携带丰厚的营养,为下个时代铺路。它们曾包裹水分的部位也自动向外排出。一坨坨吸满水如海绵般的草须落入地上。
青草,又登上了时代的舞台。
就在这万物待发之际,花不知迎来了两位客人一一笑长歌与骁将。
骁将已化作人形,曾经的山谷早已灰飞烟灭,花不知孤单地生长于戈壁上。周围是残存的含水草团。这些年勉强修复过来,只是脉络破碎,添许凄美之感。
笑长歌与骁将身上的气息雄浑深厚,也不知修道几重。两人带来了无数的天材地宝,以大道法则为炉。取宝入药,炼化成液。注进花不知破碎的叶脉。
事实证明仙人也不一定非需要脑子。
花不知的叶脉在此冲刷下直接炸开,与叶肉分离,叶片软化成粘皮的碎末,软趴趴地摊在地上。
造孽啊!
老娘但凡需要宝物还非要扎根于此吗?老娘这小身板怎么承受得起如此恐怖的灌顶?你们要灌起码也要找个同族草类实验一下吧,上来就给我吃新发明的药!
我吃柠檬!
两人如今十分惶恐,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他们没想到到头来竟折在了一件小事上。可看着气息蔫蔫的花不知,笑长歌与骁将以大道本源支撑血肉一一失败了。
甘!
两人又引气运功德,绵绵不绝,这才稳住稀碎稀碎的躯干。笑长歌疲惫地叹口气。
这件事着实出乎意料。两人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遗憾离去。还不忘把花不知炸开的脉络收走。
幸运的是两人留下一颗金光灿灿的珠子。这颗珠子吊着花不知的躯干,感觉就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
天上忽有飞鸟俯冲下来。
焯!
眼看飞鸟就要叼走金珠,天上雷光闪烁,飞鸟瞬间回归尘埃,焦成炭了。花不知这才提心吊胆睡去,但朦胧中一直听闻天上雷声轰轰。
往日的星辰草团已被一朵朵真正的云团代替。彼方破碎的大陆也迎来了不少新客,一座座天外巨屿与此星融合。花不知的同族欣欣欢悦。
灵气转浓,大陆下陷,天也增高。不少破碎的地方开始重新漂移,相撞。人类也重新登上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