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里空荡荡，连个耗子屎都没。
王莽一脚踹翻了破烂的供桌。
“妈的!”
“人呢？东西呢？”
赵四缩着脖子，四下张望:“没没有啊，莽哥。孙狗子不是说看见他从这儿出来的吗？”
孙狗子脸都白了，结结巴巴:“我我真看见了!天蒙蒙亮，就是这儿!他怀里鼓鼓的，跑得飞快!”
“鼓鼓的？”
王莽一巴掌呼在孙狗子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半圈，“耍老子玩呢？!”
林清雪站在门口，看着庙里乌烟瘴气，眉头皱起来。
本以为能搜出点粮食，结果白跑一趟。
这废物陈默，越来越会耍花样了。
“走!”王莽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眼神凶狠，“去他家!直接去他家!老子今天非把他那破房子拆了不可!我倒要看看，他能把东西藏到哪儿去!”
他一瘸一拐，带头冲出土地庙，那架势，恨不得立刻就到陈家。
赵四和孙狗子赶紧跟上，一路小跑。
“这个陈默，真是找死!”赵四边跑边骂，给自己壮胆，“敢骗我们莽哥!”
“等会儿撬开他家地窖，肯定有粮!”孙狗子捂着脸，声音含糊。
一行四人气势汹汹，从村东头直奔村西尾。
清晨的村道上，已经有早起拾柴火的村民，还有些骨瘦如柴的孩子在路边翻找能吃的东西。
看见王莽这伙人，所有人都像见了瘟神，远远就躲开了。
张三正背着一小捆枯枝，看见王莽，立马闪到一棵老槐树后头，只敢露半个脑袋偷看。
“这是又要干啥去？”
“看方向，是陈默家吧？”
“啧啧，陈家那小子，怕是又要遭殃了。”
几个蹲在墙根晒太阳的老人，也是眼皮一抬，交头接耳。
“王家这小子，越来越横了。”
“他爹是里正，谁敢惹？”
“陈家惨啊，老的病着，小的饿着，这还不放过人家。”
一个李婶抱着孙子，看见林清雪也跟在王莽身后，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
“不要脸的玩意儿，刚跟人家分开，就领着新汉子去抄前夫家，什么东西!”
这些议论声很小，像蚊子叫。
但汇集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的氛围。
王莽听不见，就算听见也不在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被戏耍的愤怒，村民们畏惧的眼神，反而让他更爽。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远处，田埂上。
李老根拄着拐杖，也听见了动静。他浑浊的眼睛朝王莽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没动，只是静静站着。
“砰!”
一声巨响。
陈家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王莽一脚踹得向内倒去，撞在墙上，灰尘簌簌落下。
里屋，陈大山猛烈咳嗽起来。
“哥”陈灵儿吓得声音都发抖，小脸煞白。
陈默的动作比声音还快。
就在巨响传来的一瞬间，他抓起床边那个包着猎弓的麻袋，闪电般塞进了门后墙角的柴火堆里，又用几块烂木头盖住。
整个过程，不到两息。
“待在屋里，别出来。”
他对妹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脸上所有表情都收敛干净。
他走出里屋，站在院子里。
王莽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院门，堵在那里，身后是赵四、孙狗子，还有一脸怨毒的林清雪。
“废物!”王莽用手指着陈默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把从土地庙偷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今天就拆了你这破窝!”
赵四跟着叫嚣:“对!快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
孙狗子更是狐假虎威:“陈默，你以为你能藏得住？赶紧的，省得皮肉受苦!”
陈默眼神平静，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他的目光在林清雪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移开，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土地庙是村里的，无主之地。”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楚，“人人都能去，何来偷？”
“王莽，你带人强闯我家，想干什么？”
他这一反问，直接把理字占了。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越聚越多，把陈家破败的院墙围了一圈。
“王莽也太霸道了。”
“是啊，陈默都这么惨了，还不放过。”
“这哪是找东西，分明是抢劫!”
议论声大了些，传到王莽耳朵里，让他脸上更挂不住。
“少他妈废话!”
王莽耐心耗尽，狞笑一声。
“老子今天就说你偷了!怎么着？给我搜!”
他大手一挥，赵四和孙狗子立刻就要往屋里冲。
陈默眼神一厉。
他不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瘦削的身体挡在屋门前。
“我看谁敢!”
三个字，冰冷刺骨。
赵四和孙狗子的脚步顿住了，他们被陈默这股不要命的劲头吓了一跳。
“废物!还敢拦着？”
王莽彻底被激怒了，他自己亲自上前，一把就朝陈默的胸口推去。
“滚开!”
王莽毕竟人高马大，陈默又饿了几天，根本不是对手。
他被推得一个踉跄，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但他没有倒下。
就在后退的一瞬间，他顺势转身，手已经探入门后那堆柴火里。
一张猎弓，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他左手持弓，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支铁箭。
“咔哒。”
箭矢搭在弓弦上。
王莽前推的动作僵在半空，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陈默手里的弓。
赵四和孙狗子吓得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差点撞在一起。
院外的村民们，更是齐齐发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弓箭!
在这个连菜刀都算凶器的村子里，这东西就是大杀器!
陈默眼神冰冷。
“再上前一步，试试。”
王一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敢!”他嘴上吼得凶，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步都不敢再往前挪。
“哪来的破弓？吓唬谁呢？有种你射啊!”
他这是在赌，赌陈默不敢。
赵四声音都发抖了，他扯了扯王莽的衣角。
“莽莽哥，他他有箭”
孙狗子两腿发软，已经开始悄悄往后挪，随时准备开溜。
“陈默!你疯了!”林清雪突然尖叫起来，“快放下!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人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陈默根本不理她。
他的眼睛只盯着王莽。
弓弦，被他又拉紧了一丝。
弓身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我陈默烂命一条，光脚不怕穿鞋的。”
他的声音低沉。
“王莽，你今天敢动我家人，抢我东西，我就拉你垫背。”
“你来试试，看是你的命金贵，还是我的命贱。”
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以命换命!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围观的村民一个个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想劝，可看看王莽凶神恶煞的脸，再看看陈默手里寒光闪闪的箭头，谁敢上前？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外传来一阵拐杖杵地的声音。
“都让让!让让!”
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响起。
村民们自动分开一条路。
李老根拄着拐杖，快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持弓对峙的陈默，僵在原地的王莽。
他眉头瞬间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