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有了‘游隼’。”
一位军方大佬沉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难堪。
“性能不差,是合格的四代机。”
“为什么还要回头去引进三代机的生产线?”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所有目光,再次汇聚到首位的老者身上。
老者端起茶杯,吹开浮沫,浅啜一口。
而后,茶杯轻轻落在桌面。
嗒。
一声轻响,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凛风-27’的引进计划,取消。”
“省下来的这笔预算,我看,足够支持好几个‘归墟’了。”
他转头看向楚建章,眼神里透出一丝罕见的笑意。
“告诉那个叫谢明远的小同志。”
“钱,不是问题。”
“国家,全力支持他。”
“人、财、物,他要什么,给什么!”
“我,只有一个要求。”
老者的声音陡然一沉,字字句句,坚硬如钢铁。
“这个‘归墟’,必须给我飞起来!”
“越快越好!”
短暂的死寂后,会议室里,掌声雷动。
经费申请,全票通过!
楚建章激动得满脸涨红,他猛地并脚,敬出一个他此生最标准、最用力的军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面露忧色。
“长官,那毛熊那边,我们单方面撕毁协议,恐怕……”
老者摆了摆手,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
“外交部会处理。”
“无非是打些口水仗,和我们自己的天空比起来,无足轻重。”
龙国航空科技大学,实验大楼。
谢明远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焦如焚。
楚长官进京两天,音讯全无。
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
一百亿。
他知道这个数字有多疯狂。
上面不批,才是常理。
可若是不批,“归墟”就将永远沉睡于图纸之上。
就在他烦躁到极点时,桌上那台红色的加密电话,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嘶鸣!
谢明远浑身一颤,如饿虎扑食般冲过去,一把攥住话筒。
“喂?”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干涩发紧。
“小谢啊!”
电话那头,是楚建章压抑不住的狂喜咆哮!
“成了!”
“通过了!全票通过!”
“哈哈哈哈!”
轰!
谢明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成了?
通过了?
一百亿……就这么批了?
他握着话筒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滔天的狂喜冲垮了理智,让他一时间失了声。
“不止是经费!”楚建章的声音还在轰炸他的耳膜,“长官亲口说的,要人给人,要物给物,全国资源,任你调动!”
“小谢!放手去干!”
“国家,是你最硬的后台!”
谢明远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万丈波澜。
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归墟”,将从一个梦,化为现实。
“谢谢您,楚长官。”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
“太好了……”
挂断电话,谢明远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
成了。
那就开始吧。
接下来的日子,谢明远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中。
凭借“国士”的身份,和“归墟”项目近乎无限的优先级。
全国最顶尖的设备、最稀有的材料、最聪明的大脑,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
整栋实验大楼被彻底清空,改造成了“归墟”的专属巢穴。
外围由野战部队三层环绕,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谢明远以实验室为家,带领着一支堪称龙国科技界梦之队的团队,向着人类从未踏足过的领域,发起了冲锋。
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落。
秋去冬来。
转眼,大半年呼啸而过。
这一夜,大雪漫天。
世界一片寂静。
唯有“归墟”项目的总装车间,亮如白昼。
谢明远站在一个被巨大防尘布笼罩的庞然大物前。
他已连续工作超过七十二小时,双眼血丝密布,身形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有两颗恒星正在他的眼底聚变。
身后,是整个项目的核心成员。
每个人都疲惫到了极点,也激动到了极点。
谢明明伸出手,握住了防尘布的拉绳。
他回头,扫过一张张与他朝夕与共的面孔,重重点头。
然后,猛地向下一扯!
巨大的黑色防尘布,无声滑落。
一架战机,静静地匍匐在众人眼前。
它通体哑光,光线照射在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光,仿佛被尽数吞噬。
机身找不到任何接缝与铆钉,浑然一体,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工业美学的、令人心悸的完美。
它不像人造的产物。
它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一股来自无星宇宙深渊的、择人而噬的冰冷气息。
它没有传统飞机的进气道,也没有尾喷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仿佛蕴含着星辰的环形结构。
这就是“归墟”!
龙国第一架,也是世界第一架,采用核动力驱动的第七代泛空间战机原型机。
在明亮的灯光下,它静静地矗立着,这头蛰伏在黑暗中的远古凶兽,正在等待一飞冲天,震惊世界的时刻。
四月一日,首都。
天气晴好,春风拂面,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料峭。
兔子安全局,一间不对外挂牌的办事处内。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
陆敬言亲自执壶,将殷红的茶汤注入两个小巧的青瓷杯中,动作行云流水。
“尝尝,今年的新茶。”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对面。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形笔挺如枪,即便穿着便装,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军人铁血气质也无法掩盖。
他叫苏明瀚。
前龙国空军王牌飞行员,陆敬言的老班长,有过命交情。
苏明瀚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他的视线穿透了杯中的茶汤,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陆敬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放下茶壶,身体靠进宽大的办公椅里。
“老苏,你我之间,就别来这套虚的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趟专程跑来首都,到底为了什么?”
苏明瀚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
那是一双极其锐利的眼睛,此刻却染上了一层为人父的忧虑。
“为了我那个不省心的闺女。”
“清鸢?”
陆敬言有些意外。
苏清鸢,他当然知道。
以新人第一的成绩考入安全局,一腔热血,能力出众,是棵好苗子。
“她怎么了?”
“快一年了。”
苏明瀚的声音发沉。
“这丫头,快一年没回过家了。”
“电话里总是报喜不报忧,问她在忙什么,也总是说在执行秘密任务。”
陆敬言闻言,心中了然。
这倒是实话。
苏清鸢现在的任务,级别确实高到无法对家人透露。
“前几天,她妈的一个老姐妹,在街上碰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