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们的战机，太“笨重”了。
迅鸿-2作为重型多用途战斗机，在高速飞行状态下，想要完成一个急转弯，需要一个巨大的半径和漫长的时间。
而“游隼”，恰恰就利用了这转瞬即逝的时间差。
就在红方机群这个迟钝的巨人，刚刚开始转身时。
那道黑色的闪电，动了。
它没有后退，没有规避。
反而以一个更加恐怖的速度，一头扎进了红方战机的阵型中央！
“它冲进来了！”
“锁定它！快锁定它！”
“不行！它太快了！雷达跟不上它的动作！”
“别让它靠近！开火！开火！”
通讯频道里一片混乱。
岳启川死死咬着牙，用尽全力推动着操纵杆。
他的“凛风-27”机动性远超迅鸿-2。
他是第一个完成转向的。
机头死死对准那个黑色的鬼魅。
火控雷达的锁定框疯了。
在对方的轮廓上疯狂闪烁，跳跃，就是无法锁定！
对方的飞行轨迹，根本没有规律。
时而违反物理学般地直角拉升，时而又在原地进行陀螺滚转。
它的动作，不像一架飞机。
更像一只……在枪林弹雨中穿行的蝴蝶。
轻盈，灵动，却充满了致命的杀机。
“混蛋！”
岳启川眼看着“游隼”从自己的机腹下方一闪而过，带起一阵剧烈的颤动。
他立刻猛拉操纵杆，试图再次咬住对方。
可就在这时，他的耳机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翅膀！”
岳启川猛地转头。
不远处，一架正在笨拙转向的迅鸿-2，它的右侧机翼，突然出现了一道平滑得如同镜面的切口。
切口处，闪烁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像是被无形的烙铁瞬间熔断。
那半截巨大的机翼，带着滚滚的浓烟，脱离了机体，在空中翻滚着坠落。
战机瞬间失控，开始疯狂打旋，一头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飞行员在最后关头弹射逃生，一朵白色的伞花在蓝天上绽放。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
没有导弹的尾迹。
没有机炮的火光。
甚至，连爆炸声都没有。
那架造价数亿的顶级战机，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肢解了。
岳启川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攻击？
那是什么攻击？
这个问题在岳启川的脑海中爆开，却无人能应。
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
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呼叫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睹了那违背常理的一幕。
一架重型战斗机，被无声地剖开。
这种景象，给这群站在金字塔尖的王牌飞行员，带来了毁灭性的心理冲击。
恐惧，正在通过无线电波，无声地侵蚀着每一个人的意志。
“滴——警告，315号机，信号丢失。”
“滴——警告，308号机，信号丢失。”
驾驶舱内，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接连炸响。
每一次响起，都代表着一架昂贵的先进战机，连同它上面最顶尖的飞行员，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岳启川猛然回神，视线死死钉在战术雷达屏幕上。
屏幕上，代表友军的蓝色光点，正在以一个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接连熄灭。
它们消失的轨迹，构成了一条贯穿阵型的直线。
那道黑色的闪电，正在用屠杀的方式，凿穿他们引以为傲的庞大机群。
“散开！所有迅鸿单位立刻散开！”
频道里终于有人发出嘶吼。
“不要保持密集队形！拉开距离！”
然而，这个命令，太晚了。
对于机动性本就笨重的迅鸿-2而言，高速飞行中强行转向，每一度都极其艰难。
它们巨大的机体在天空中划出迟钝而漫长的弧线。
这个过程，在平时不算什么。
但在此刻，在那个黑色死神的凝视下，这短暂的僵直，就是最致命的破绽。
“它过来了！”
“我转不动！啊——！”
又是一声被瞬间切断的惨叫。
岳启川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又一架战机被那诡异攻击开膛破肚的惨状。
不能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它用这种戏耍的方式，逐个点名，然后全部击落。
耻辱。
一种灼烧神经的耻辱感，啃噬着岳启官的心脏。
红方地面指挥中心。
巨大的战术屏幕上，三十二个蓝色光点，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黯淡了七个。
李卫国脸色铁青，盯着屏幕。
他的拳头紧攥，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脆响。
“接通311号机飞行员。”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是，指挥官。”
很快，一个夹杂着剧烈喘息的声音，从指挥大厅的扬声器中传出。
“报告……我是飞行员周海……我……”
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惊悸。
李卫国打断了他。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
周海似乎在竭力回忆，声音都在发颤。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
李卫国眉头紧锁。
“我接到转向命令，正在拉杆……”
“然后？”
“然后，一个黑影，非常、非常快，从我座舱边上闪了过去。”
“有多快？”
“我的眼睛完全跟不上。等我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系统就提示我被击坠了。”
周海的声音里满是挫败和不甘。
“我甚至……没来得及跟它进行一次缠斗……”
李卫国沉默了。
指挥大厅里，所有参谋人员也都沉默了。
他们看着屏幕上那道笔直的“死亡航线”，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不是空战。
这是单方面的处决。
李卫国的目光，最终落在屏幕上仅存的四个，依旧死死咬住没有被甩开的蓝色光点上。
那是四架凛风-27。
岳启川的编队。
高空中。
最后的几架迅鸿-2，终于完成了转向，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那架代号“游隼”的黑色战机，并未追击。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姿态从容。
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屠杀，对它而言，不过是餐前开胃。
岳启川的呼吸，在怒火燃到极致后，反而变得绝对平稳。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锁死了远方那个黑点。
跑？
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
作为龙国最顶尖的王牌，他有他的骄傲。
“所有凛风单位，听我命令！”
岳启川冰冷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清晰地刺入另外三名队友的耳中。
“队长？”
“不撤吗？”
“那东西……是个怪物！”
岳启川没有理会队友的颤抖。
“看它的飞行轨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镇定。
“它为了追求绝对速度，每一次攻击，都选择直线冲锋。”
“这是它的优势，也是它唯一的破绽。”
“它以为我们也会像那些笨重的铁块一样，只会掉头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