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
激光机炮进入冷却程序，发出低沉的蜂鸣。
研究员们开始收拾设备，动作却带着一种梦游般的不真实感。
他们的视线，总会不受控制地瞟向远处那些被彻底洞穿、融毁的靶子。
那不是武器测试。
那是科幻电影的实景演出。
魏书尧跟在谢明远身后，嘴里还在一遍遍地念叨。
“融毁，是直接融毁啊。”
他的声音里，那股极致的冲击感还未散去。
“一千二百米的距离，复合装甲靶，直接烧成了一滩铁水。”
“这要是打在飞机上……”
魏书尧没再说下去，但他眼中的光芒，却亮得吓人。
他几乎已经看到，当游隼战机装备上这根“光矛”，将在万米高空掀起何等恐怖的风暴。
谢明远没有说话，表情一如既往。
但他的脚步，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分。
测试数据完美，远超理论预期。
现在，他只想尽快将这个“大家伙”完美地集成到游隼的机体上。
只有真正装上去，它才算从一件试验品，变成真正的杀戮兵器。
宽敞明亮的机库实验室内，银灰色的游隼战机静静地停泊在正中央。
它流畅的线条，充满未来感的气动布局，本身就是一件顶级的工业艺术品。
苏清鸢和几名核心研究员早已等候在此，看到两人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谢组长，魏教授 ，测试结果怎么样？”
苏清鸢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紧张与期待。
魏书尧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他重重拍了拍苏清鸢的肩膀，声音洪亮。
“怎么样？”
“这么说吧，从今天起，世界空战的规则，要被我们改写了！”
他这话没头没尾，却让在场的所有研究员心脏猛地一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谢明远身上。
谢明远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数据回头同步，准备安装。”
一句指令，让整个实验室瞬间进入高效运转状态。
精密的悬吊设备和机械臂缓缓靠近游隼，准备进行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谢明远换上工作服，戴上防静电手套，亲自走上工作台。
他要将机腹下方原定的机炮挂载点进行最后的改造，以完美容纳激光机炮的核心单元和能源模块。
整个过程需要极致的精准。
任何微米级的误差，都可能影响武器的实战性能，甚至飞行安全。
魏书尧帮不上技术上的忙，但他也没闲着。
他绕着游隼战机来回踱步，那双眼睛几乎要黏在战机身上。
“明远，你说……等咱们的游隼拉出去，跟迅鸿-3那帮家伙搞一次对抗演练……”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孩童恶作剧般的兴奋。
“他们费尽心机搞出来的超机动，在咱们这个不讲道理的光矛面前，还有用吗？”
“我真想看看，秦山那老家伙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宝贝疙瘩，被瞬间‘点名’时，会是什么表情！”
谢明明头也没抬，专注于手中的线路连接器，声音从下方传来，有些沉闷。
“那也得先能锁定。”
“放心，咱们的雷达也不是吃素的！”魏书尧自信满满。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突兀地炸响。
来源，是谢明远挂在一旁的外套。
谢明远正钻在机腹下方，手上全是精密的接线端子，根本腾不开手。
“清鸢，帮我接一下。”
“好。”
苏清鸢快步走过去，从他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的名字让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楚建章。
这个名字的分量，在场无人不知。
苏清鸢的表情瞬间严肃，她拿着手机走到机腹旁，弯下腰。
“谢组长，是楚部长的电话。”
谢明远手中的动作停滞了半秒。
“接通，免提，放我耳边。”
“是。”
苏清鸢依言照做。
电话接通的瞬间，楚建章那沉稳有力的声音便贯穿全场，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紧迫。
“明远。”
“演习场已经就绪，各单位均已到位。”
“我问你，你和你的游隼，什么时候能动身？”
话语简短，直奔主题。
实验室里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呼吸都不由得停滞。
实战演习？
这么快？！
魏书尧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收敛，神情变得凝重。
机腹下方，谢明远沉默了两秒。
他看了一眼已经初步固定好的激光炮核心，又扫了一眼显示器上不断滚动的自检数据流。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到极点的语气，对着手机清晰地说道。
“报告楚部长。”
“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现在？”
电话那头的楚建章，显然也被这个答案镇住了。
他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强烈的惊讶。
“你确定？”
“我确定。”
谢明远的回应，斩钉截铁。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随后，楚建章果断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
“原地待命，我马上到航空科大！”
话音落下，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苏清鸢收起手机，看着依旧埋头工作的谢明远，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与自豪。
“他……他要亲自过来？”魏书尧有些愕然。
一位将星，竟然为了接一架试验机，亲自跑一趟。
这足以说明，上层对游隼项目的重视，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谢明远从机腹下滑了出来，摘下手套，脸上依旧无波无澜。
“所有人，加快进度，进行最后的系统联调。”
“是！”
整个实验室的气氛，瞬间从兴奋期待，转为临战前的极致紧张与有序。
半小时后。
预想中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几辆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停在了机库大门外。
车门推开，一身戎装、肩扛将星的楚建章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神情肃杀的军官。
他的眼神，像钉子一样，瞬间钉在了机库中央。
那架外形已然发生变化的游隼战机。
他的脚步极快，带着军人特有的压迫感，径直走向战机。
“明远。”
谢明远刚刚完成最后的调试，从工作台上下来，迎了上去。
“楚部长。”
楚建章的视线，却已经完全被游隼机腹下方那个新增的部件吸引了。
它通体黝黑，前端是繁复的晶状结构，充满了冰冷的科技质感，与战机原本流畅的线条迥异，却又诡异地融为一体。
他是行家，绕着走了半圈，眉头微微蹙起。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大幅提升态势感知能力的新式雷达？”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又停在半空，语气带着几分专家的审度。
“造型倒是别致。”
话音落下，实验室里几名知情的研究员，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雷达？
这要是雷达，那全世界的雷达都该叫烧火棍了。
魏书尧站在一旁，嘴角疯狂上扬，几乎要憋出内伤。
他太期待楚部长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了。
谢明远摇了摇头，表情看不出波澜。
“报告楚部长，这不是雷达。”
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转身，从苏清鸢手中接过一个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这是它半小时前，在靶场的测试数据。”
“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