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的苦情巨树之下,粉色的花雨如梦似幻,纷纷扬扬,将这片土地喧染得如同世外仙境。
云谏随意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目光有些悠远地望着通过树叶缝隙洒下的斑驳光影。
刚刚他又进了一次灰雾空间,尸兄云谏已经成就星主统一地球,现在正集合力量向着星海探索,并且又有了一位新人,来自大主宰世界……
莫非灰雾空间的机制是达到原作顶点,就会引入新人,老人也能趁这个机会交流感悟?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云谏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意,“事已至此,继续享受这涂山的悠闲时光吧。”
“云谏!!”
清脆又带着明显傲娇属性的童音由远及近,打破了树下的宁静,不用看,云谏也知道是那个总喜欢找他“麻烦”的小家伙来了。
他微微侧头,便看到涂山雅雅正气鼓鼓地站在不远处,年龄十一二岁的模样,相貌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身穿红白相间的独特服饰,脑袋两侧耷拉着的毛茸茸狐狸耳朵,那双清澈如黑宝石的大眼睛此刻却燃着怒火!
“你这家伙,就知道在涂山白吃白喝!偏偏姐姐和容容都坦护着你,这下让我逮到你落单的时候了吧!”涂山雅雅白淅的小下巴抬得老高,用一种自以为很鄙视的眼神斜睨着云谏。
云谏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他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只炸毛的小狐狸,笑道:“我可是救了红红和容容唉,让我白吃白喝怎么了?这才几个月你就看不惯了?”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音调,“信不信我跟红红告状?”
“你……有本事你就别提姐姐!整天就知道告状……”涂山雅雅果然急了,小脸涨得微红,跺了跺脚,那模样直接给云谏看乐了。
云谏的目光扫过涂山雅雅背着的那个比她个子还高些的巨大酒葫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就赌谁喝酒先喝醉。你先喝醉,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先喝醉,就不再用红红压你,就用你的无尽酒壶,你敢赌吗?”
激将法对涂山雅雅总是格外有效,她立刻挺起颇有规模的胸脯,信心满满地哼道:“赌就赌!比喝酒我还从来没输过!”
两个时辰后。
苦情树下已是酒香四溢。云谏盘坐着,拿着足有他半个身子大小的无尽酒壶,不时仰头灌上两口,脸上带着惬意的神色,还不忘啧啧赞叹:“好酒,不愧是法宝无尽酒壶!”
而在他旁边,涂山雅雅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喝……再喝……我还能喝……”
随即身子一歪,直接倒在柔软的草地上,睡着了。
云谏晃了晃酒壶,里面只剩小半壶了。他轻轻拍了拍壶身,说了一句“满上”,顿时,壶内酒水仿佛凭空生出,再次变得充盈饱满。
他凑近壶口嗅了嗅,那混合着清甜与醇厚酒香的气息,确实美妙无比。
味道跟喝果汁一样,还能加快修行。
“云哥哥,雅雅姐本来就不聪明,你别再逗她了。”一声柔柔的,带着些许无奈和笑意的女孩声音从云谏身后响起。
云谏转过身,看到涂山容容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绿色的长发,齐刘海,同样可爱的狐狸耳朵,两侧用狐形发饰扎成的辫子,以及那仿佛永远挂在脸上让眼眸都弯成月牙儿的温柔笑容。
她的身高比雅雅高挑一些,性子也更加沉静温婉。
“好好好,听容容的,下次不逗她了。”云谏从善如流,笑着伸手揉了揉涂山容容的脑袋,手感柔软舒适。
容容微微眯起眼,似乎并不反感这亲昵的举动,反而象只被顺毛的小猫。
“云哥哥这次又在想什么?看你刚才望着树发呆了好久。”容容轻声问道,她的观察总是这么细致。
云谏重新躺回草地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望着漫天飘落的粉色花雨,懒洋洋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涂山的日子,过得还真舒服啊。”
“云哥哥要是喜欢,可以一直留在涂山呀。”容容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姐姐还有我,都很欢迎你的。”
“别看雅雅姐老是找你麻烦,其实她也很喜欢你的!”
“一直留在这啊……”云谏笑了笑,“凤栖可不欢迎我,看我的眼神跟想要吃了我一样。”
要不是他颇有几分实力,估计那家伙暗中就要冲他下手了!回头破境之后就给她的恶念斩了,然后再让她成为无情的处理政务的机器……
“红红还在处理那些事情?”
“恩,”容容点点头,“最近和道盟有些小摩擦,姐姐去处理了。不过姐姐说问题不大,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传来:“雅雅又胡闹了?”
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
来者身姿高挑,气质清冷,一袭红衣似火,与涂山雅雅相似却更显成熟的狐狸耳朵立于发侧,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宝石。
她先是看了一眼醉倒的雅雅,然后目光落在云谏和容容身上。
“红红姐。”容容乖巧地唤道。
云谏也坐直了些,对着涂山红红笑了笑:“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涂山红红走到雅雅身边,蹲下身,轻轻拂开雅雅脸上沾着的草屑,动作轻柔。她没有直接回答云谏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又灌她酒了?”
“是她自己喝的。”云谏耸耸肩,一脸无辜,“……虽然是我先跟她提的打赌。”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她调动药力化解酒力了,等醒过来除了修为会涨一点,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雅雅还小,心性未定,你多让着她点,如果真忍不住想欺负人的话,那就来找我吧。”涂山红红自然知道自己这位恩公性格颇有些孩子气,不过她并不讨厌。
“我可没欺负她,”云谏笑道,“就是觉得她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涂山红红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云谏这种偶尔跳脱、喜欢逗弄雅雅的性格,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
她轻轻将雅雅抱起,对云谏和容容说:“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容容,你也别待太晚。”
“知道了,姐姐。”容容应道。
看着红红抱着雅雅离去的背影,云谏重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的苦情巨树和纷飞的花雨,眼神再次变得有些悠远。
“一气道盟,妖族……看来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云谏心中自语,以他目前的实力,常规修行已经用处不大了,还是得上外面看看。
“容容,我准备离开涂山四处去逛逛,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
云谏跟涂山红红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带着涂山容容离开涂山,并未选择御剑飞行或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而是如同寻常旅人般,信步由缰,领略着这方天地的山川风貌。
容容依旧是那身绿色的衣裙,步履轻盈地跟在云谏身侧,一双灵动的狐耳微微颤动,好奇地打量着沿途与涂山截然不同的景致。
她虽在涂山博览群书,对圈内各域风土人情皆有了解,但亲身游历,感受终究是不同的。
“云哥哥,我们这是要往南国方向去吗?”容容看着逐渐变得湿热,植被愈发茂密葱郁的环境,轻声问道。
“没错,南国毒皇欢都擎天,也算是一方豪雄,难得想出来一趟,自然要寻些有意思的对手。顺便也看看,这南国的毒瘴,能不能给我的修行带来些新意。”
云谏语气平淡,仿佛去见的不是威震南疆的妖皇,而是去拜访一位邻家老友。
不是他吹牛逼,就依照云谏现在身上他我积累的底蕴,就算傲来国三少在他手底下都得脱一层皮!
容容掩口轻笑:“云哥哥这话若让南国子民听了去,怕是要恼火的够呛。不过……”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云哥哥在,容容倒是很期待看看南国的风光呢。”
她深知云谏的实力深不可测,此番游历,与其说是冒险,不如说是云谏带着她的一场轻松惬意的见学之旅。
云谏的变强速度她看在眼里,几个月前拯救她和姐姐的时候才有着相当于大妖的实力,然而没多久就比凤栖姐姐强了,又过了没多久,整个涂山的天地之力都被他掌控了!
就算现在云谏说他能一剑斩了妖皇,涂山容容也会相信!
因为云哥哥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人啊!
数日后,两人已来到南国之地。
此时天色晦暗,诡谲的云彩象是泼了浓厚的铁水一般,沉沉地压在南国边境那座半成品的城墙之上。
古老而粗糙的城墙根基已然立起,但上半部分仍是断壁残垣,无数身影如同蝼蚁般在城墙上下缓慢移动。
他们大多是人类,衣衫褴缕,面容枯槁,眼神麻木,背负着岩石或沙袋,沿着徒峭的坡道艰难攀爬。
“搞快点!今天要是做不完预定的工量,老子剥了你们这些两脚羊的皮!”一个顶着野猪头颅獠牙外翻的妖怪,挥舞着浸过盐水的皮鞭,抽打在空气里,发出刺耳的爆响。
一个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奴隶,实在不堪重负,脚下一软,连人带背上的一块大石滚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在这里磨磨蹭蹭什么呢!”野猪妖几步冲上前,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这个奴隶的背上,破烂的衣衫瞬间裂开,留下一道血痕。
奴隶痛得蜷缩起来,却连惨叫的力气都似乎没了,只是挣扎着想要爬起,声音微弱地求饶:“抱、抱歉,管事……我这就搬,这就搬……您别打了……”
“哼!要不是最近死的人太多,缺人手,老子早就把你扔去喂毒虫了!”野猪妖骂骂咧咧,又扬起鞭子,但看着奴隶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终究没再抽下去,只是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可是咱们南国五毒太保之一的毒夫子大人亲自督办的工程!眈误了工期,谁都担待不起!赶紧给我起来干活!”
奴隶颤巍巍地试图扛起那块石头,却几次失败。
周围的劳役们大多面无表情地绕过他,继续着自己沉重的步伐,偶有目光扫过,也只剩下同病相怜的麻木。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也见惯了同伴的倒下。
这城墙,已经修了半年有馀。若按常理,在原有基础上加固扩建,半月足以完工。
为何会拖延至今呢?原因却有些讽刺地出在“自己人”身上。
南国以妖为尊,人族在此地位低下,边境地带与一气道盟的摩擦更是家常便饭。
偶尔当劳役们埋头苦干的时候,远方的天际便会传来破空之声和义正辞严的呵斥。
“可恶的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奴役我人族百姓!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大胆妖孽,残害生灵,天理难容!看我等替天行道!”
那些身着杏黄道袍、脚踏飞剑的修士,高高悬浮在毒瘴弥漫的云层之上,身影模糊,唯有声音洪亮,隔着数里都能清淅可闻。
他们的法术也确实华丽,飞得极高,若不仔细看,几乎与云彩融为一体。
然而,这些道爷们的眼神似乎总是不太好,他们往往并不仔细分辨下方情况,只是象征性地朝着城墙方向,抬手便是火球、风刃等法术,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
一时间,轰鸣阵阵,火光四溅,刚有些雏形的城墙墙体顿时被炸得碎石飞溅,出现大片大片的破损。
一番“轰轰烈烈”的施法后,见下方的妖怪们似乎被“震慑”住了,或是觉得“功德”攒得差不多了,这些道爷们便会心满意足地驾起剑光,飘然远去,深藏功与名。
他们倒是走了,留下的却是一片狼借和更深的绝望。劳役们不仅刚垒好的石头白费了功夫,更可怕的是,那些无差别的攻击往往会造成大量伤亡。
许多被抓来的人,并非死于繁重的劳役或妖怪的虐待,而是莫明其妙地倒在了这些“救星”的法术馀波之下。
距离城墙几里外的一处高坡上,云谏和涂山容容静静而立,将远处那幅绝望的图景尽收眼底。
涂山容容站在他身侧,绿色的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她看着远处的景象,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凝重与不忍,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云哥哥,人和妖真的不能和平相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