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军械困局与林氏之祸
为解粮草军械之困,周武在中军帐内来回踱步,眉头拧成川字。北疆出身的他,最见不得将士们缺衣少食、器械钝劣,当下拍案而起,沉声喝道:“赵毅!”
“末将在!”帐下副将赵毅应声出列,身姿挺拔如松,语气铿锵。
“你即刻率亲卫前往江南布政使司,”周武声音沉如惊雷,指节因紧握而泛白,“转告那布政使,前线将士浴血抗倭,他却坐拥粮草军械迁延不进,此乃延误军机的重罪!”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传我将令,三日之内,粮草需运抵三成,军械补足半数;否则——”他手按腰间宝刀,锋芒毕露,“本将军便以‘通敌误国’罪论处,先斩后奏,届时他纵有百张嘴,也无从辩解!”
赵毅抱拳领命:“末将遵命!定让那布政使不敢有半分怠慢!”说罢转身大步离去,帐外马蹄声急促响起,朝着江南方向疾驰而去。
可赵毅出发不过两日,营中军械库便再生事端。负责押送第二批军械的泉州林氏商队迟迟未到,周武当即派士兵前去探查,回报结果令他怒火中烧——林氏商队竟在半路故意滞留,将本该送往军营的精铁、修补船体的优质木材偷偷克扣大半,换以劣质物料充数,转而将克扣的军备卖给沿海私商牟利。
“泉州林氏?”周武捏紧拳头,指节泛白,“国难当头,竟敢克扣将士们的保命军械,简直胆大包天!”他深知前线战事吃紧,每一件军械都关乎将士生死,林氏此举无疑是拿全军性命开玩笑。当下不再犹豫,点齐五百亲卫,亲自带队赶往林氏商队滞留的驿站。
驿站内,林氏族长林万山正与族中几名核心管事饮酒作乐,桌上珍馐罗列、酒香四溢,与军营里的粗米咸菜判若云泥。见周武带着人马气势汹汹闯入,林万山非但毫无惧色,反而慢悠悠放下酒杯,语气傲慢地挑衅:“周大将军好大的威风!不过是晚送几日军械,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我林氏在泉州根深蒂固,便是当朝礼部尚书王怀大人,也要给我几分薄面,你敢动我分毫?”
他口中的王怀,正是当朝礼部尚书,与林氏乃是儿女姻亲——林万山的嫡女早已嫁与王怀之子,两家往来密切,这便是林氏敢如此嚣张的底气所在。
可周武本就性情刚直,最恨发国难财的奸商,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前线将士浴血抗倭,缺衣少食、器械钝劣,你却在此中饱私囊、延误军机,按律当斩!王尚书的面子,在保家卫国的大义面前,一文不值!”
林万山脸色一变,仍强装镇定狡辩:“周武,你休得放肆!我林氏即便克扣军械,你无确凿证据,也敢擅杀朝廷命官举荐的商户?”
“证据?”周武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士兵呈上从商队马车上搜出的账本,“这账本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记录着你克扣军械、倒卖牟利的明细,便是铁证如山!”他不再给林万山废话的机会,拔出腰间宝刀,寒光一闪,林万山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溅起数尺。
驿站内的林氏管事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磕头求饶。周武眼中毫无波澜,沉声道:“林氏一族利欲熏心,罔顾国恩,助纣为虐,今日便以儆效尤!”说罢挥刀示意,亲卫们立刻上前,将几名参与克扣军械的林氏核心管事尽数斩杀,鲜血瞬间染红了驿站的地面。
处理完林氏之事,周武即刻让人将剩余军械火速送往军营,又命人整理好林氏克扣军械的证据,连同斩杀众人的缘由一并上报朝廷,随后便转身返回营中,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他不知,此事早已通过密信传到了京城礼部尚书王怀的耳中。彼时王怀正在书房批阅公文,看清密信内容的瞬间,手中的毛笔“啪”地掉落在宣纸上,墨迹迅速晕开,恰似他心中翻涌的怒火。
“周武!好一个目无王法的周武!”王怀猛地一拍书桌,桌上的砚台都被震得跳起,“我与林万山虽非深交,却有儿女姻亲之谊,他纵有过错,也该交由朝廷按律处置,你竟敢擅自斩杀,简直是视国法如无物!”
实则林万山克扣军械之事并非王怀指使,他心中甚至对林氏的做法颇有不满。王怀虽一直有心扳倒周武,为文官集团在朝堂上争夺话语权,但皇帝萧策对琉球战事极为关注,他也不敢在此时触怒萧策——正因其识时务,萧策才一直未曾处置于他。可周武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斩杀林氏族长及核心管事,无疑是当众打了他这个礼部尚书的脸。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早已与林万山的女儿成婚,如今林氏核心人物尽亡,儿媳几乎成了孤女。这份仇怨深深扎根在王怀心底,他看向窗外京城方向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鸷刺骨。
与此同时,陈阿福正站在营外海滩上,望着眼前数十艘渔船,以及围在渔船旁面带犹豫的渔民。“各位乡亲,”他拱手作揖,语气诚恳,“倭寇犯境,家园难保,如今前线将士紧缺粮草,咱们渔民出海捕鱼,既能保全自家生计,也能为大军补充军粮,实乃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人群中,一名老渔民搓著双手迟疑道:“陈首领,不是我们不愿出力,只是如今海上不太平,万一遇上倭寇,怕是性命难保”
陈阿福拍著胸脯郑重保证:“大家尽管放心,我会亲自带着弟兄们护送你们出海,咱们只在近海作业,避开倭寇活动的核心区域。而且周大将军已经发话,但凡参与捕鱼的乡亲,军饷加倍发放,军营还会派人保护各家老小,绝不让大家有后顾之忧!”
一番恳切的话语终于说动了众人,渔民们纷纷点头应允。此后几日,海滩上一派繁忙景象,渔船结伴出海,渔网一次次撒向海面,归来时满舱银鳞闪烁,将士们的伙房里,终于久违地飘出了鲜鱼的香气。
另一边,改造战船的工地也是热火朝天。工匠们将老旧战船逐一拖上岸,刨去腐朽的船板,换上坚硬耐磨的楠木,又在船舷加装厚厚的铁皮护甲,筑牢防御根基。陈阿福亲自守在工地指导工匠,着重叮嘱道:“在船首加装可旋转投石机,这样射程能提升三成;船舷两侧架设火箭发射架,箭头裹上松脂,点燃后射向敌船,保管能烧得他们片甲不留!”工匠们依言全力赶工,原本破旧不堪的战船,渐渐焕发出凌厉的杀气。
备战期间,周武几乎整日扎根在军营之中。他主动摒弃将军仪仗,与将士们同吃粗米咸菜,同住简陋营帐,毫无架子。每日天未亮,校场上便会响起他洪亮的口令:“都拿出点劲头来!倭寇的刀可不会因为你们心软就留情!”他亲自操练水师,将北疆铁骑的格斗技巧倾囊相授——赤手空拳时,身高九尺有余的他身形却灵活如豹,轻松避开壮汉的冲撞,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拧便将人掀翻在地,即便接连五个壮汉轮番上阵,也都被他轻松制服;舞动长戟时,更是气势惊人,长戟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招每一式都虎虎生风。他曾令亲卫将铜钱抛向空中,以戟尖精准刺穿下落的铜钱孔,引得将士们阵阵喝彩;更惊人的是,他挥戟劈向厚实的战船船板,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船板竟被一戟劈成两半,木屑飞溅间,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将军威武!”
陈阿福则忙着带领渔民和士兵们熟悉沿海环境。他在沙地上画出清晰的近海洋流图,指著不同的纹路细致讲解:“这是涨潮时的洋流,船只顺着洋流行驶能节省不少气力;这片区域是暗礁区,退潮时会露出水面,涨潮后便藏于水下,航行时千万不能靠近!”他还带着众人观察季风变化,教大家通过云的形状判断天气:“若是出现这种鱼鳞云,不出三日必有大风,届时绝不能出海作战!”士兵们围在他身旁认真听讲,时不时提出疑问,陈阿福都一一耐心解答。随着一次次实战演练,近海作战的战术也愈发娴熟。军民同心协力之下,备战进度一日千里,原本因粮草短缺而低落的士气,也如燎原之火般愈发高昂。
可就在一切渐入佳境之时,意外却接踵而至。
这日清晨,三艘刚改造完成的战船正式试航,行至中途,船底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漏水声,海水顺着船板缝隙喷涌而入。船员们惊慌失措地舀水补救,却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狼狈地驾船返回岸边。周武闻讯火速赶来,仔细查看后怒火中烧——船底的木料竟被人暗中凿出细孔,仅用劣质木屑简单填补,遇水后便迅速腐朽脱落。“岂有此理!是谁竟敢暗中破坏军备!”周武怒喝一声,一脚踹在船舷上,震得木屑簌簌掉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过几日,军中便流传起诡异的谣言。“听说了吗?倭寇供奉著海神,每次出海都有海神护佑,咱们跟他们开战,就是逆天而行!”“还有那扶龙会,听说他们得了前朝龙脉庇佑,眼看风暴季就要到了,这时候出海作战,必定会遭受天谴,落得船毁人亡的下场!”谣言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不少士兵本就对海战心存畏惧,听闻此言更是人心惶惶,夜里竟有几名士兵偷偷收拾行囊,想要逃离军营,最终被巡逻的卫兵当场抓获。
“将军,经查实,战船木料被破坏与军中谣言散布,皆是扶龙会的细作所为!”几日后,赵毅带着几名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走进中军帐,脸上虽带着疲惫,眼神却十分坚定,“末将顺着线索一路追查,在城外破庙里抓获了这几个家伙,一经审问便知,他们都是扶龙会花重金在我军中收买的细作。”
周武目光如刀,扫过帐下瑟瑟发抖的细作,冷声问道:“这扶龙会到底是什么来头?”
“回将军,”赵毅躬身禀报,“扶龙会是高天禄在新朝创建之初暗中组建的势力。其核心成员皆是前朝宗室、遗老,还有些不满新政的地方豪强;后来又陆续吸纳了溃散的旧军、海盗,甚至用钱财和谎言蛊惑了不少沿海百姓加入。如今他们总兵力约有三万,战船三百余艘,盘踞在沿海几座大岛上,据点修得固若金汤,还囤积了大量粮草军械,实力着实不容小觑。更关键的是,他们早已与倭寇勾结,专门在后方煽风点火、刺探军情,以此给我们制造麻烦!”
一名细作见事情彻底败露,当即哭喊道:“将军饶命!我们都是被高天禄胁迫的,并非故意背叛大齐啊!”
周武冷笑一声,眼中毫无怜悯,一脚将身旁的木桩踹断,木桩轰然倒地,震得地面都微微一颤:“高天禄小儿,只会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勾结倭寇、残害同胞,还敢编造谣言动摇军心,简直罪该万死!”他转身对卫兵厉声下令:“把这几个细作拉到营门外斩首示众,让全军将士都看看,通敌叛国、引狼入室的下场!”
军令如山,几名细作当即被卫兵拖了出去,营门外很快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周武缓步走到营前高台之上,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将士与渔民,声音洪亮如钟:“将士们,乡亲们!所谓海神相助、龙脉庇佑,全是无稽之谈!当年在北疆,我周武曾率三百弟兄,对抗上万蛮族骑兵,在冰天雪地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何曾怕过这些鬼话?那些漠北蛮子,不也号称是长生天的子民吗,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北疆儿郎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他拔出腰间宝刀,直指天际,“倭寇和扶龙会皆是血肉之躯,他们的刀能杀人,我们的刀便不能吗?只要我们手中的刀够快、够硬,只要我们军民同心、众志成城,我周武一刀在手,便能杀穿他们的阵型,定能将这些杂碎斩于刀下,守护家国安宁!”
将士们被他的豪情壮志深深感染,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呐喊:“杀尽倭寇!保家卫国!杀尽倭寇!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