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仲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银杏。
“思思,收起你的轻视之心。”
“从现在开始,把孟听雨当成你真正的对手。”
“一个你可能需要用尽全力,都未必能战胜的对手。”
云思思看着父亲凝重的背影,嘴角的冷笑慢慢消失。
她攥紧了拳头,修剪精致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不信。
她绝不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能拥有超越她,甚至超越整个云家百年积累的实力。
三天。
她倒要看看,三天之后,孟听雨能拿出个什么东西来。
到时候,她丢的,可不只是她自己的脸。
更是整个顾家的脸!
夜色,笼罩了顾家大宅。
孟听雨给念念讲完睡前故事,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回到房间,顾承颐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边的轮椅上,膝上放着一本德文原版的物理学专著。
见她进来,他合上了书。
“有把握吗?”
他问。
声音很轻,没有质疑,只是纯粹的关心。
“有。”
孟听雨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轻轻按压着他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肌肉。
顾承颐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他闭上眼,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温暖的力道。
“你不用有压力。”
他低声说。
“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
“我只是不想看你太累。”
孟听雨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俯下身,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侧。
“顾承颐,这不是压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这是我的道。”
守护生命,传承医道。
这是《神农食经》赋予她的使命。
也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和家人之外的事情,而感到热血沸腾。
顾承颐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覆盖在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上,紧紧握住。
她的手,应该用来创造奇迹。
而他,会为她扫平一切障碍。
确认顾承颐睡下后,孟听雨反锁了房门。
她心念一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了随身空间里。
灵泉汩汩,药田青翠。
空气中,满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灵气。
但孟听雨无心欣赏。
她径直走到空间中央的草庐前,伸出手,掌心向上。
“《神农食经》。”
她轻声呼唤。
一道金光闪过,一本厚重古朴,散发着苍茫气息的青铜古书,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
书页无风自动,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孟听雨深吸一口气,用神识翻开了书页。
她知道。
这将是《神农食经》自她得到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大放异彩的时刻。
失传的古方,世纪的难题。
三天。
她要在这里,找到答案。
国宴的余波,像一场无休止的潮汐,将听雨膳坊推向了前所未有的浪尖。
预约电话从清晨响到深夜,几乎没有停歇。
孟听雨的手机,也成了炙手可热的联络工具。
无数海外订单如雪片般纷至沓来,邮件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甚至有远在欧洲的王室,开出了令人咋舌的天价,只求一份孟听雨亲手调制的药膳。
他们形容那份药膳为“东方魔法”,能唤醒沉睡的生命力。
孟听雨坐在膳坊后厨的椅子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邀请函和合作意向书。
她手中的这杯清茶,已然冰凉。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扰。
身体的疲惫是其次。
真正让她感到无力的,是时间的有限。
她的双手,她的灵泉,她的神农食经,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它们赋予了她逆天改命的能力,却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她无法分身。
也无法复制。
每一份药膳,都需要她亲力亲为。
从食材的选择,到灵泉水的浸润,再到火候的精准掌控,每一步都蕴含着她的心血。
她看着窗外排成长龙的食客,心中生出一种焦灼。
那些渴望健康,渴望被治愈的眼神,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她知道,自己的精力是有限的。
膳坊的接待能力,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每天能做的药膳数量,被死死地限制在那里。
她无法满足更多人的需求。
这份荣耀,此刻却变成了甜蜜的烦恼。
她尝试过将一些相对简单的药膳方子,教给后厨的师傅们。
这些师傅都是她精挑细选,厨艺精湛,且品性纯良之人。
他们也认真学习,一丝不苟地按照方子操作。
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即使用同样的食材,同样的步骤,做出来的味道和功效,都与孟听雨亲手制作的相差甚远。
药膳的精髓,似乎在她指尖流转时,才真正被唤醒。
她看着那些师傅们脸上沮丧的神色,心中也升起一丝挫败感。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很清楚。
核心在于灵泉水。
以及她独有的,对食材药性的感知与融合手法。
那些是《神农食经》赋予她的天赋。
更是她与空间灵泉日夜相伴,才逐渐磨砺出的直觉。
这些,是无法言传,更无法标准化教授的。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金手指”,既是她最大的优势。
也是她规模化发展的最大瓶颈。
她感到自己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艺术家。
她的作品举世无双。
但她只能一件一件地,独自完成。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
顾承颐坐在顾家书房的轮椅上。
他手中的德文原版物理学专著,已经很久没有翻动了。
他的目光,透过落地窗,落在花园里。
那里,孟听雨正带着念念,给花草浇水。
他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那种,不同于往日的烦躁。
他了解她。
她是一个极富责任感的人。
她对生命的敬畏,对医道的执着,都让她无法拒绝那些求助的目光。
他知道,她正在为无法满足更多人而感到困扰。
她的眉间,那抹淡淡的愁绪,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