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呢?瞧不起人是不是?”
王胖子立刻不乐意了。
吴越打断两人:“王胖子倒也没瞎说。”
“真是摸金校尉后人?”
吴邪惊讶道。
王胖子讪笑:“半吊子水平,不值一提。”
众人正想追问,外面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话题就此打断。
“潘子,去接人。”
吴越吩咐。
吴邪起身:“我去吧。”
“你去不合适,哪有主人亲自迎伙计的道理?”
吴越淡淡道。
吴邪嘀咕:“还请人家吃饭呢……”
“那也得看是什么饭,说不定是鸿门宴。”
吴越冷笑。
吴邪心头一紧,意识到吴越请孙老头来另有目的。
“别乱来,闹出人命可不好收场。”
吴邪急忙劝阻。
吴越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但吴邪仍放心不下,毕竟他见识过吴越的手段。
很快,潘子领进一位穿中山装的老者,约六十多岁,精神矍铄,步伐稳健,显然练过功夫。
他戴着老花镜,一副学者模样。
“小三爷,你说的宝贝在哪儿?”
老者一进门就问。
他独自前来,显然只为那件宝物。
“孙爷爷,先吃饭吧?”
吴邪招呼道。
孙老头摆手:“吃什么饭?我是来看金缕玉衣的。”
“不急,先吃饭。”
吴越开口。
孙老头这才注意到主座上的吴越,虽未谋面,但已猜到他是吴家新任当家。
若是吴邪当家,他或许还会顾忌吴二白,如今换了个陌生面孔,他反倒不必客气。
“这位就是吴家新当家?”
孙老头故作不知。
吴越微笑:“孙老,今日只是家宴,不必拘礼,请上座。”
潘子上前,半搀半请地将孙老头让到座位上。
孙老头心中冷笑,猜到他们是想用玉俑要挟自己继续为吴家效力,表面却不动声色。
“动筷吧。”
吴越见孙老头坐下,淡淡说道。
吴邪、潘子和王胖子默默吃饭,虽知这是鸿门宴,却不明就里。
王胖子的手艺确实不错,几人吃得津津有味,连喝酒都顾不上碰杯,风卷残云般扫荡饭菜,与孙老头慢条斯理的吃相形成鲜明对比。
“孙老,听说潘子之前找过您?”
众人忙碌之际,吴越忽然开口。
孙老抬头,见吴越端坐主位,指间酒杯轻晃,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不错。”
事已至此,孙老也不遮掩。
自落座起,他便察觉吴越有意发难。
他倒要看看,这位新当家有何本事。
“能说说缘由吗?”
吴越搁下酒杯,夹了块肉,目光却未看向孙老。
老孙轻叹一声:“年纪大了,想金盆洗手,留个清白名声。”
话虽委婉,意思却明了——他不想再干了。
“二叔说你想洗白背景?可有些事,洗得干净吗?”
吴越再度发问。
孙老面色一沉。
这是他心头一根刺。
来杭城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国学大师,可坊间仍有人议论他的过往。
这些闲言碎语,逼得他想彻底脱离吴家。
吴三省掌权时,他毫无机会。
如今换了新当家,他自然要斩断联系。
吴邪、潘子和王胖子默默旁观。
这是场考验。
若吴越能压住这老头,便证明他有执掌吴家的能耐;若不能,他们也得早做打算。
“按辈分,我该是你爷爷辈了。”
孙老笑着岔开话题。
吴越也笑:“那得看孙老以什么身份说话。
若是爷爷的伙计,这声‘爷爷’我们认;若是外人……您可担不起。”
孙老不恼,依旧和蔼:“也是,吴当家如今执掌吴家,我这老头子高攀不上。”
话里带刺,暗指是吴家将他拒之门外。
“呵呵,确实。”
吴越竟直接承认。
孙老心中一喜——将来吴三省追问,责任全在这群小辈身上。
“江湖人都知道,爷爷因养狗得名‘狗五爷’。
而您,就是他的一条狗。”
吴越忽然起身,酒杯在手,走到孙老身旁,一手撑桌,一手搭上他肩头,“忠犬就该侍奉主人,对吧?”
此举极不恭敬,孙老强忍怒意:“畜生也有老去的一天。”
“说得对。”
吴越俯身低语,“可若这畜生临死反咬主人,您说……该怎么办?”
孙老脊背一凉,干笑两声:“吴当家是想让我永远闭嘴?”
“哪能呢?鸡鸣狗吠,天经地义。”
吴越轻笑。
吴邪三人交换眼色——这交锋来得太快。
孙老混迹江湖多年,威逼恐吓对他未必有用。
“鸡虽小,却有老鹰护着,吴当家说是不是?”
孙老推开碗筷,正色道。
“哈!”
吴越大笑,“您说的老鹰,该不会是我们吴家吧?”
吴越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这分明就是在 地威胁。
他毫不掩饰地向老孙表明:在吴家眼里,你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鸡罢了。
吴家还算得上雄鹰吗?我看是垂死挣扎的老鹰吧?吴当家的,多谢款待,看来你们也拿不出金缕玉衣这样的宝贝,我先告辞了。”
老孙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原本维持的笑容瞬间阴沉下来。
急什么?正事还没谈呢。”吴越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
即便老孙年轻时练过功夫,此刻也休想挣脱吴越的钳制。
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方才那些竟不算正事?
孙老,往后吴家的事还请您多费心。
既然年事已高,不如推荐个后辈来接替?吴越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
孙老眼中怒火一闪而过。
给吴家当了一辈子走狗还不够,现在连子孙后代都要搭进去?
我若拒绝呢?孙老终于忍无可忍。
吴邪与潘子交换眼神,都觉得吴越做得太过分了。
祸不及家人,这是行规。
坏了规矩,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您老别动怒啊,我觉得这个提议挺不错。”吴越又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在孙老看来,这笑容简直如同恶魔。
他万万没想到吴越竟狠毒至此,不仅要他继续效忠,还要拉上全家老小。
吴当家的,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你真当自己是吴三省了?孙老语气愈发严厉,意在警告对方别太放肆。
鱼死网破?孙老误会了。
鱼死了我吃什么?网破了还怎么捕鱼?吴越悠然道。
孙老冷哼:小子,废话少说。
从今日起,孙吴两家恩断义绝。
逼急了我,吴家的人脉可都攥在我手里。
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吴家明天关门大吉?
这话并非虚言。
作为吴家与官方的桥梁,他掌握着太多机密。
若真反水,虽不至于让吴家覆灭,也足以令其元气大伤。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潘子连忙起身打圆场:都是自家人,何必
你是在威胁我?吴越突然厉声打断,可知道狗咬主人是什么下场?
哈哈哈!威胁你又怎样?没了吴三省,你算什么东西!孙老彻底撕破脸。
吴越轻笑:看来您还不了解我的本事。”说着举起泛着蓝光的双手,这叫双全手,取道家性命双全之意。
红手主肉身,蓝手掌灵魂。
要不要试试改变记忆的滋味?
荒谬!世上哪有这种邪术!大笑,笑声却戛然而止——
只见吴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化作幽蓝,连吴邪三人都惊愕不已。
他们曾见过红色双全手疗伤,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若真能篡改记忆、操控灵魂这念头令人不寒而栗。
倘若如此,吴越岂不是能主宰天下?
臭小子,变个戏法就想让老夫低头?孙老铁青着脸喝道。
吴越嘴角微扬,懒得与这老头多费唇舌。
那双全手的异能,他不过施展过两回——
一次医王胖子,一次治潘子罢了。
篡改记忆、操控魂魄?对吴越而言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翠绿手掌已覆上老者天灵盖,惊得孙老浑身剧颤,挣扎欲起。
却被吴越另一只如泰山压顶的手掌按在肩头,丝毫动弹不得。
骤起,将孙老裹成茧蛹。
只见他面目扭曲,眼白上翻,乍看竟似垂死之状。
吴邪急呼。
潘子一把拽住他:别添乱!
王胖子喉结滚动,暗忖往后定要离这煞星远些。
短短数分钟,于三人却如度千年。
方才吴越所言犹在耳畔,此刻那双手正重塑着老者魂灵。
待掌心碧色褪尽,吴越默然归座。
孙老浑浊的眼珠渐复清明。
接着吃。”吴越拾起竹筷。
在三人骇然注视下,孙老竟乖顺地扒饭夹菜,活像饿死鬼投胎。
饱了。”
孙老打着嗝,朝吴越躬身如虾米。
冷喝炸响,孙老踹翻圆凳,地五体投地。
令郎要接班?吴越捻着花生米问。
老奴已为他铺好 。”
甚好。
回去告诉他,吴家的狗——吴越抿着酒冷笑,从不会认第二个主子。”
老奴定将他 成吴家最锋利的刀。”
近日可有场子?
鉴宝赌石诗会,杭城名流尽至。”孙老额头贴地答道。
带我去见世面。”
遵命!
滚吧。”
孙老却匍匐向前:求主人赐观金缕玉衣!
吴邪,领路。”
三人呆若木鸡,吴邪如梦游般引孙老登楼。
前刻还剑拔弩张的老狐狸,转眼竟唤着摇尾乞怜?
理哥,这胖子嗓音发颤。
不过改了记忆思维。”吴越嚼着酱肉道。
潘子后颈沁出冷汗,原来那骇人之言,字字非虚。
双全手虽妙吴越忽叹,可惜有反噬。”
两人并不清楚这能力的副作用,只知道它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他们对视一眼,木然地坐下,机械地扒着碗里的饭。
这力量确实令人胆寒。
没过多久,孙老满面红光地和吴邪一同下楼。
“小三爷,今天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我先告辞了。”
孙老恭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