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重新经历都让乌玉精疲力尽,他护着身后的段瓷,手中握着霜雪剑,斩杀着眼前的邪修。
他身后的段瓷拉着他的衣袖,低声道:“师尊,我好害怕,师尊,你一定会带我回去的,对不对。”
乌玉红了眼框,声音有些哽咽道:“对,师尊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他一遍遍地斩杀着眼前的黑影,直到所有的妖魔消失,他也没有了力气,然而他身后的段瓷却消失了。
一瞬间画面扭曲,乌玉又出现在了街头,前面是抱膝的段瓷。
有黑影瞄准着段瓷拉开弓箭,已经提不起来剑的乌玉,再一次冲了上去,这一次,他以身抵挡。
他终究无法释怀,段瓷死了,死在了他不曾知道的角落,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甚至连魂魄也消散了。
他甚至在想,段瓷喜欢便喜欢了,只要他活过来就好,没有天赋根骨不好也没什么,他会护他一生。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段瓷死了。
他无比清淅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怀中的人也并未消失。
“师尊,别哭。”
被他护在怀里的少年抬起手,轻轻触摸着乌玉的睫羽。
乌玉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他愣愣的看着身前的少年。
凌胥也就是段瓷,伸手抱住了师尊的腰身,声音低缓轻柔道:“师尊,我并不怨你,相反,我很开心。”
乌玉回抱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凌胥手指抵在他的唇间,声音带着诱哄道:“师尊,醒来吧,醒来就能见到我了。”
如今正逢师尊境界突破,若长久待在这幻境里,师尊恐怕会陷入其中,再也无法脱身。
凌胥怎能忍心,他紧紧把师尊搂在怀里,俯首吻了吻他的眉心。
“醒来吧,师尊。”
遇到师尊,是劫也是缘,他不想抵抗,也不想放手。
既如此,师尊,你便只能是我的了。
段瓷未能做到的事情,会由我来完成下一步。
寄月峰的上空,乌云遍布,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过,惊起了群山的灵兽,同时伴随着巨大的威压。
一时间,都知道了卿玉真君要渡劫了,有人立刻驱散了周围的弟子,萧轻鸿亲自在旁护阵。
柳见栖望着那可怕吓人的雷鸣,喃喃道:“师兄怎么这么快就渡劫了?”
“阿玉想必是度过了瓶颈,只是,这雷劫也太大了吧。”
纪明舟眼睛里透露着担心,望着还在不断聚起的雷云,吸了一口冷气。
姜篱也面色沉重,只觉得不对劲,元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雷劫。
锦簇一袭青衣,提着衣摆,拿着折扇从后山匆匆赶来,看到这场面也张大了嘴巴。
姜篱瞥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你怎么过来了?”
锦簇:“唉,你这家伙,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小仙君渡劫,我也是很担心的好不好。”
姜篱冷呵了声:“你一个精怪又帮不上什么忙。”
锦簇啧声道:“你怎么还歧视妖啊,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能等小仙君渡劫结束,去表达下关心啊。”
一道雷劫劈过,划破了天空,姜篱面色紧张,已经懒得和他说话了。
乌玉悬在半空,手握着霜雪剑,挥剑挡去,却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他愣了下没多想,猜测应该是师尊在帮他,可即便有师尊帮忙,也不该这般轻松啊。
天上黑压压的一片,聚集的雷云越来越多,然而落下的雷劫却很是轻松。
那雷劫象是被触怒了,一道巨大的雷电劈过,乌玉的后方,显现出了一道人影。
那男子一头雪发,修长的手指揽着乌玉的后腰,与他一同握着霜雪剑,挥剑斩了回去。
那道雷劫不仅被劈散,甚至还反了回去,那轰鸣的雷声,涌动了几番,竟然直接离开了。
那雷劫也想不到啊,区区一个元婴期的渡劫,竟然请了一个大乘期的修士来护法。
不消片刻,天上乌云散去,凌胥松开与他一同握着霜雪剑的手,却没松开后腰的那只手。
乌玉转头,正想要道谢,却看到了眼前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你……”
乌玉乱了心神,凌胥瞥了眼下方的人影,直接带着怀中的人离开了。
乌玉忘记了挣扎,抓着他肩上的衣物,看着那相似的面容,心里惊疑不定。
眼前的人长相有几分相似段瓷,却又不完全象,段瓷没有那一头雪发,也没有那么大的威压,气质也不是那般的冷清。
乌玉:“阿瓷?”
他完全是无意识出声,根本没指望对方会回应。
他刚要挣扎让对方放下他,凌胥却低低应了声。
乌玉呼吸急促了下,睁大了眼睛,他仿佛是出现了幻觉一样,一时间想要急于求证,又害怕一切都是幻想。
凌胥微微俯首,沉声道:“别急,我会和你解释的。”
乌玉被带到了观虚居,一路上,他看着上三界里,随处可见的珍奇灵草和浓郁的灵气,已经大为震惊。
可当看到那比清霄宗还要大上十多倍的宗门,他更加震撼了。
直到被凌胥放在软榻上,乌玉还有些不能回神。
果真是天外有天,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呢,他又到底是谁。
乌玉没怀疑他口中的话语,却也能感觉出来他与段瓷的性格有着差距。
凌胥目光不错落的盯着眼前的人,这是他分魂下界历劫时,无数次辗转悱恻,痛苦又渴求的人。
他抬手,在那琉璃似清雪的目光中又收了回去,凌胥没让他多等,便交代了前因后果。
他一生顺遂,在修仙一途上极具天赋,从清霄宗到上三界的苍澜宗,他从未遇到过瓶颈,也不曾刻意拜师收徒,甚至连朋友都甚少。
偏偏就是因为他一生顺遂,在他闭关修炼时,他卡住了瓶颈,修为迟迟不动。
他算出有一劫,便让分魂下界渡劫,失去了记忆,化身为根骨不好的段瓷,他本该被众人嘲讽,受尽修行之苦,最后身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