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外说,是因为寄月峰清静,不过全部都是托词罢了。
从他被师尊带回来,他便仗着自己身弱,轻而易举的就俘获到了师尊师兄的爱护。
不出意料他却又觉得厌烦,可他后来又发现了不对,这些师兄口中总是会提到一个人。
有人叫那人为沉师兄,有人叫卿玉,也有人叫阿玉。
这些人的语气和神态无一不透着亲昵,不同于对待他时的流露表面,或者单纯只是因为他身弱而照顾他一样。
那些人对待他们口中的那位卿玉,极为喜爱,即便他闭关了,也处处想着他。
就连那位冷情冷心的师尊,提到对方时,也会无意识柔和了眼神。
别人看不出来,但对情绪很敏感的他,是在第一次就察觉到了。
于是在他还没亲眼见到那位卿玉时,他就已经听过无数次。
他心里不耐烦又带着些恶意的揣测,直到亲眼看到,在接触后,他才明白,为何那些人会那样喜欢他。
他故意在他面前格外柔弱,也索求各种东西,可那位师兄总是会给他,他在等待对方有一天会生气翻脸。
然而并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逐渐又发现,师兄对他并不是特别,他对所有人都是那样,他所求的那些东西,也只是师兄并不在意,才会那般纵容。
对方真正在意的东西是不会轻易给旁人的,可偏偏因为师兄在意的东西很少,他便以为那些都是偏爱。
师兄总有一天会收弟子,还不如收个蠢笨的,让师兄彻底厌烦。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师兄对段瓷会那般偏护。
段瓷会喜欢师兄他并没有多少意外,可他不曾想到段瓷会那般大胆,敢在临死之前,说出那样的话。
他如今只庆幸,师兄并不喜欢段瓷。
即便此时如何刻骨铭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究会淡忘。
脚步声响起,柳见栖收回目光,看向来人,有些诧异,却没表露出来,只道:“大师兄怎么来了?”
纪明舟打起精神道:“刚去了寄月峰,才得知阿玉闭关了。”
先前刚去求见又回来的柳见栖,苍白的唇角忍不住抿了抿,心情更差了。
柳见栖:“说来,阿玉师兄卡瓶颈很久了,也该突破了。”
说着,他自嘲一笑:“我这都多少年了,还未能突破金丹,眼看阿玉师兄都要元婴了。”
修仙一途漫长,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未能达到金丹,像柳见栖的年纪,已经算是有天赋了。
纪明舟安慰了他几句,突然说道:“听师尊说,阿玉此次去东海,是为了给他那小弟子寻重塑根骨的药。”
说着,他叹了口气,先不说重塑根骨的药材众多,就论其稀有,也不是常人所能获得。
然而如今好不容易聚集齐了,又出了那样的事。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说着停顿了下,面露担忧道:“前两日,师尊去了上三界,上面有位仙尊渡劫失败了,直接毁了一方小天地,还好那一处没有人烟,不然恐怕,渡劫不成要坠魔了。”
柳见栖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想到了乌玉,其实以阿玉目前的状况,根本不适合闭关。
若是心魔趁机乱入,阿玉万一不能抵抗,柳见栖心里乱了起来。
纪明舟显然也想到了,脸色一时间有些不好,打定主意一定要时刻关注寄月峰的情况,在阿玉渡劫的时候,护在他身边。
元婴之后便可去往上三界,上三界分为魔界修仙界和灵界,三者有着明确的分界线却又互不相扰。
上三界里的灵气更加充足,不少修士到了元婴后,都会前往上三界修炼。
也只有门派里各个长老和掌门,觉得自己飞升无望,为掌管下界,不会离去。
其实,萧轻鸿早已经到了化神期,他资质很好,不出意外,理应是要把掌门之位托付给旁人,自己早早到上三界修炼的,可不知为何,他仿佛从没动过这心思。
只是偶尔有事才会去上三界一趟,平常并不会与上面联系。
上三界的人也很少会来下界,一是会压缩修为不能长久逗留,二是下界的资源也没有上界的好,于他们也没有什么益处。
渡劫失败的凌胥,他端坐高台,容貌俊美,满头雪发,无人敢抬头去窥。
他渡劫失败后,即便退了一个境界,也没人敢有质疑。
毕竟,这可是修仙界里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飞升神界的人。
只是,宗门内依旧有人好奇,凌胥仙尊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历劫失败。
毕竟,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们也只敢想想,却不敢议论。
掌门洪灵还在说着话,道:“最近魔界有些躁动,各位……”
凌胥在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后,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他不等掌门还在说话,便直接离开了。
洪灵见到大佬终于离开,绷直的背也放松了不少,近期来了批下界的修士,也不知怎的,把这深居多年的仙尊给招来了。
还以为是他动了收弟子的心思,谁曾想,只是来了片刻,便直接离开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只嘱托着门下的众多弟子。
虽然他们与魔界互相制衡,已经近百年没发生过矛盾,可如今对方也不知是不是得知凌胥渡劫失败,近来频频躁动。
虽然并未真正的做什么,可还是引起了他的警剔心。
回到观虚居的凌胥,他打坐了片刻,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胸廓起伏象是压抑着什么,终究还是未忍住,抬手照了一面虚影。
竟是下界闭关修炼的乌玉。
一袭白衣的乌玉闭合着双眼,象是遇到了什么,他眉头紧皱,额头冒着细汗。
凌胥喉结滑动,再也忍受不了,寒光闪过,屋内没了身影。
乌玉看着眼前不断重复的画面,即便已经知道这都是幻境,可他依旧没办法脱身。
每每遇到痛苦哀嚎的段瓷,他没办法做到无视,他一次次的出手,一次次被拉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