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嬷嬷不躲不闪,枯瘦手指从怀中掏出一块玄铁令牌——摄政王亲赐的“戒律令”。
烈锋瞳孔骤缩,刀尖在嬷嬷喉前半寸硬生生刹住。
收刀入鞘,拳头捏得咯咯响,却只能单膝跪地抱拳:“末将……冒犯。”
有了这块令牌如同王爷亲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这个老虔婆不敬了。
而那边,萧棠感到自己信仰崩塌了。
猛地抬头,嗓音颤斗得不成调子:
“这破牌子……真是我爹给的?!”
烈锋别过脸默认,墨沉闭眼点头。
突然萧棠跳起来,发髻散乱得象只炸毛猫:
“萧珩,你给我出来——!”
谁知一下脚滑,她“噗通”栽进花丛,啃了满嘴泥。
月洞门外传来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萧珩负手踱入,玄色蟒袍下摆扫过青砖,垂眸睨着花丛里滚成球的女儿,唇角微勾:
“本王竟不知,郡主还有啃土的雅兴。”
萧棠爬起来就要扑过去,却被他一根手指抵住脑门:
“让你学规矩,是免得日后丢我萧家的脸。”
转身欲走,还轻飘飘地补刀:
“周嬷嬷,明日加训。”
心里对自己的法子满意的不得了。
思来想去,一个教养嬷嬷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能够管住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浮云~
等他走出去数米,萧棠突然暴起,迈着小短腿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在萧珩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根小手指直插亲爹尊臀!
“噗叽--”
全场死寂,连嬷嬷的藤编都吓掉了。
萧珩浑身僵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萧、棠!”
萧棠退后三步,举起沾味的手指,泪汪汪咆哮:
“这!是我最后的愤怒!!”
周嬷嬷捡起藤鞭:
“没想到郡主连‘孝道’都敢违逆……老身只好请‘家法’了。”
她特意在“家法”二字上重读,眼睛却瞟着萧珩。
萧珩拂袖冷笑:“打!打到她记住‘羞耻’二字怎么写!”
烈锋偷偷往家法凳上垫了软垫,但被嬷嬷一脚踢飞。
萧棠被按在凳上抽了十下,哭的鼻涕泡糊了满脸,还不忘放狠话:
“我要把《女诫》折成纸船……我诅咒你们喝水塞牙!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就连午膳时也不得安宁。
她被按在紫檀圆凳上,周嬷嬷枯瘦的手指捏起青玉筷子,慢条斯理夹起一粒珍珠米,冷声道:
“筷子需执三寸处,箸尖对齐,夹菜不过盘心——”
在她筷中,米粒悬空三息,稳如泰山。
突然她将筷子“咔”地拍在萧棠面前:
“郡主若再翘腿抖脚,今日便举箸顶碗用膳。”
萧棠挺直腰板,双手捧碗,筷子拿得比祭天还端庄,甚至对周嬷嬷露出八颗牙假笑:
“嬷嬷,你看我标准吗?”
趁着周嬷嬷转身盛汤,萧棠突然把整块红烧肉戳在筷尖上,高举过头——
“烈锋!接着!”
肉块划出完美抛物线,直奔门外偷看的烈锋面门!烈锋跃起时,叼住肉块落地时候还得意扬扬挑眉--
见到嬷嬷的藤鞭已经缠住了萧棠的手腕,他立刻冲进来担心道:“嬷嬷,小郡主还小,末将愿代为受罚!”
嬷嬷冷笑道:
“行啊,你去举铁枪顶水缸。”
烈锋瞬间闭嘴。毕竟他在军营里就已经被这招练出了心理阴影。
最终萧棠被迫平举筷子,顶端搁着盛满热汤的琉璃碗,周嬷嬷还往汤里又加了三颗滑溜溜的丸子。
萧棠的小手抖成残影,汤汁溅到手背烫出了红痕,却咬唇不哭,只是眼泪在眼框里转啊转,偏不掉下来。
只因为怕泪水滴进碗里会再加罚,烈锋在门外来回踱步,把佩刀鞘都捏碎了,对墨沉低吼道:
“王爷疯了吗?这老虔婆真是比军营拷问还要毒!”
墨沉默默递过一块帕子:
“擦擦,你的嘴里有油。”
烈锋:“……”
吃完饭后,萧棠甚至不得小憩片刻,然后便被按在了绣架前。
金银针线在面前一字排开,萧棠从前从未干过这种事,心中不悦也别无他法。
绣出来的针脚歪歪扭扭,在他手下,图案逐渐扭曲成狰狞鸡爪状。
她咬着舌尖憋笑,针尖故意在头部上戳出锯齿状线条,最后还贴心地绣上了三根分叉,完美还原老母鸡的爪印,拿起来对着阳光欣赏,故作惊叹:
“嬷嬷这牡丹多灵动呀……象不象你这种老年人爱养的芦花鸡?”
嬷嬷暴怒,藤鞭“啪”的一声就抽在了绣架上。
“郡主是当老身眼瞎吗?这分明是——!“
话音未落,窗外便传来车马声。老夫人上香归来,
等了一天,可总算等到这个时候了。
萧棠瞬间挤出两行眼泪,踹翻绣架冲出去,发髻散乱,如同遭受什么虐打一般:“祖母救命,这个嬷嬷要打死我!”
她嘴里大叫着,扑进老夫人怀里时,还不小心把鸡爪牡丹就糊在了老人家的前襟上。
老夫人搂着抽噎的孙女,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怎么了?我的好糖糖……”
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小孙女如此委屈的模样。
棠棠立刻告状说道:“爹爹坏!为了报复,特地请了一个好严厉的嬷嬷来鞭打我,虐待我……糖糖一整天受了好大的罪,就连这个刺绣也是她逼着我绣的!”
老夫人闻言,指尖发抖地指着上面的鸡爪牡丹道:“我乖乖滴……”
她乖乖崽子的手,居然被逼着绣这等污糟东西?
嬷嬷刚刚追出来,就被老夫人一茶盏砸中了脚尖。
她心里一惊,恰在这时,萧寒黑袍翻飞,踏入院门,冷眼扫过鸡爪牡丹,唇角抽搐:“母亲,三日后的端阳宴,五品以上女眷皆至……您确定要本王……带着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出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