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让楚玉萱退下后,便拉着萧棠聊了一阵子,主要是想知道这奶团子是怎么教外界凶狠暴戾的摄政王认亲的。
萧棠坐在楚承昀提供的龙案上,晃着小短腿:
“我爹认我那天下大雨,他抱着我哭得比我还大声,一个劲地说我才是他爹。”
“哦?这是为何?”
“因为他笨呀!淋雨淋糊涂啦!还非说雨水是甜的,硬要尝给棠棠看,还说我是他遗失在外的珍宝,一辈子都不会让我受人欺负!”
萧珩听着她胡诌,嘴角不断抽搐,额角爆出青筋。
他怎么不知道?
身后烈锋都低下了头憋笑,墨沉默默捂住了脸。
“爹爹,你说对不对?”萧棠抬眼。
萧珩咳嗽两声,用平生最柔和的话说:“自然是对的。”
话都送到这,他还能怎么接?!
等快到用膳时间了,萧棠说:“陛下,您真是比核桃补多啦!”
她一把就扑过去抱住了皇帝大腿:“而且您随便一笑,好多人就腿抖。”
她决定了,这也是个好大腿,可得抱紧一点。
楚皇笑道:“你这丫头,真比满朝老狐狸都通透。”
萧珩听到这话,脊背一僵:“陛下过誉了,童言无忌罢了。”
楚皇慢条斯理地掰开一颗核桃:“虽是如此,不过棠棠送得倒是甚合朕的心意。”
忽然将核桃仁塞进了萧棠手里,话锋一转——
“比如这颗核桃……”
他撇了一眼萧珩腰间的兵符:“壳再硬,朕一指就能碾碎。”
然后意有所指地摩挲龙椅扶手:“仁虽苦,棠棠舔一舔就甜了,不是吗?就是不知道爱卿觉得——是壳重要还是仁金贵?”
从宫殿出来之后,就见到一队宫人捧着锦盒鱼贯而来。
领头的嬷嬷福身行礼:“王爷,宸妃娘娘特命奴婢送来这些薄礼,方才公主在殿上言语冒犯,还望您和郡主海函,同时也祝贺王爷喜得闺女。”
萧珩正欲回绝,萧棠忽然探出小脑袋:
“不计较啦!我们拿着不方便就劳烦送到王府吧!”
嬷嬷本以为会受冷遇,谁知却并没有,一时间有些轻松:
“是,小郡主。”
没想到这小郡主如此玲胧可爱,灵溪公主真是半分都比不上。
萧棠笑眯眯跟这个嬷嬷挥手告别,就好象知道自己爹在做鬼脸一样,抬头就做了个鬼脸:“爹爹笨!白给的干嘛不要!”
萧珩见状有些无奈,也不再说她,只是眉宇之间甚至带了几分忧思。
他仍然挂念着殿中发生的事情,当然明白今天这并不是普通会面,
陛下虽然话少,却字字珠玑,说来说去,终归是陛下在借机敲打着他。
“异性王……终究是异性王。”
当年燕北十三州血战,他随父亲南征北战,率铁骑踏平敌寇。
先帝亲手将玄铁兵符塞在父亲染血的手心,说了一句:
“朕的江山,分你一半又何妨?”
可是新帝登基,到底在意。
如今国家安平,边疆无乱,他立下的赫赫战功,此刻恐怕也成了扎眼的存在……
正沉思间,一缕熟悉的沉水香飘来。
就见沉玉璃一袭月白襦裙,执卷自斜前方款款而行,发间的玉簪映着霞光,恍若神仙妃子。
萧珩呼吸一滞,本能的向前半步--
却突然听到身边有个微小奶音说道:
“哎呀呀这皇帝哥哥疑心也忒重了些,还用核桃吓唬人,我这个爹除了恋爱脑罪无可赦,其他地方可是天真单纯的象个二哈,这可怎么办呢……”
小小奶团子表情皱了起来,突然灵机一动,喃喃:
“要不就按原着说的——反了吧?”
“不行,棠棠,你先别冲动,兹事体大还是好好想想……”
然后她掰着手指,说一句话就撇一根下去:
“反?”
“不反?”
“反?”
“不反?”
……
萧棠正在纠结,发现视线中的景物居然变化了,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揪着脖颈提溜了起来。
萧珩咬牙:“我看你才是反了!”
自己上次真是揍得轻了!
而那边沉玉璃也是听闻皇帝召见萧珩,才特意出现在这里,本欲故作冷淡等他主动搭话,
谁知道自己在路上走了半天,再走下去都要掉湖里去了,他居然还好象看不到自己一样,终于忍不住:
“萧珩!”
咬唇顿住,眼框微红。
一看美人垂泪,萧珩浑身陡然一僵,肌肉都绷紧了,几乎条件反射地整理衣冠。
这是他过去几年中每一次见到沉玉璃的习惯,然后迈步上前,痴痴道:
“璃儿……”
沉玉璃脊背挺直,下巴昂起,就象是一只趾高气扬的大白鹅,她本想质问萧珩上次醉月轩为何不赴约,目光却掠过了萧珩身旁的小娃娃。
“王爷身边这是……”
看到萧棠熟悉的眉眼,就如晴天霹雳一般砸了下来。
她……她怎么跟那个女人那么像?
萧珩支支吾吾:“这是……这是我……”
“女儿”那两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该怎么告诉沉玉璃,这是他外面女人生的孩子。
那沉玉璃该如何看他?
却听到萧棠挺起胸膛:“给你介绍一下,我是他爹。”
萧珩:“……”
沉玉璃:“……”
烈锋、墨沉:“……”
沉玉璃捂着嘴尴尬地笑了两声:“这小孩子真是……呵呵……”
萧珩说:“璃儿,你别听她胡言乱语!”
突然屁股就被“啪”地拍了一下。
萧棠恼怒:“对着外人,怎么说你爹的?亏我平日对你这么好!”
如今这心机女主来了,他们一家人应当齐心协力抵御外敌,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定然是展现出对自己的重视。
萧棠还准备编一个萧震老太爷上身的故事,把这心机女主给吓住呢!
谁曾想一点都不配合她,真是叫她颇为失望。
沉玉璃说:“如果我是外人……那她是……”
萧珩知道自己瞒不住,叹息一声:“这是我女儿……璃儿你可记得五年前我们路遇土匪,我为了保护你……”
他没有说完,沉玉璃整个人已经崩溃一般:
“你居然已经跟别的女人有了女儿,那我,我……”
萧棠抱起手臂,眯着眼睛:“那你这个心机女就早点洗洗睡吧,反正他只是你手中的棋子不是吗?”
在原着之中,她可没见过这个女主真的对萧珩有什么情谊,一切不过都是她为了向上爬、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罢了。
沉玉璃整个人都好象受到什么巨大打击一般,冷笑声比风声更加刺骨:“棋子?萧珩,这就是你负我的理由?”
转身离开时,落下一滴温热水珠,掉到地面上,连带着萧珩的心好象都碎了。
走了正好。
萧棠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招呼着马车夫,上了车。
“笨蛋爹爹,再不上来你就继续站这做石头吧!”
萧珩才上了马车,怅然若失。
等到他们一行人回到王府,没多久就听到烈锋从外面传来消息:
“尚书小姐走在路上,没注意被马车撞了,伤得不轻,地面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