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泰坦号那两百多吨的庞大身躯重重地砸回海面，就像是一颗陨石坠入大洋。巨大的冲击力激起了几十米高的白色浪花，几乎遮蔽了天空。
虽然有着六个巨型充气浮箱提供的浮力，但这种从二十米高空坠落的冲击依然让车身剧烈震荡。驾驶室内的警报声连成一片，所有的仪表盘都在疯狂乱跳。
“稳定姿态！快！把浮箱压力调平！”
林浩死死抓着方向盘，他在与汹涌的海浪搏斗。车身在波涛中剧烈起伏，像是一片在风暴中飘摇的树叶。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威胁，来自脚下那片正在翻滚、变色的深海。
原本黑色的海水此刻正像沸水一样剧烈翻腾，大量的白色气泡和黑色的淤泥从海底涌上来，那是刚才那场大爆炸的余波。
而在那混沌的海面之下，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黑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急速上浮。
那是复仇的阴影，是来自深渊的恶灵。
利维坦并没有死。
那场氢氧气爆虽然威力惊人，炸瞎了它一只眼睛，震碎了它坚硬的头部甲壳，甚至可能震伤了它的内脏，但也彻底激怒了这头统治这片海域数百年的深海霸主。
它不再是为了捕食，不再是为了填饱肚子。它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复仇。
它要将这只烫伤它、炸伤它、羞辱它的小虫子彻底撕成碎片，连同里面的骨头渣子都嚼碎，吞进肚子里慢慢消化。
“来了！声呐显示目标急速接近！速度40节！它疯了！”苏予看着屏幕上那个大得吓人的红色光斑，声音都在颤抖。
“哗啦——！！！”
海面骤然炸裂，黑水翻腾。
那一幕，如同神话中的海怪降临。
利维坦那狰狞恐怖、布满伤痕和烧焦痕迹的巨大头颅破水而出，距离泰坦号不足百米。
它那原本光滑的黑色甲壳此刻已经布满了裂纹，渗出蓝色的血液。仅剩的一只黄色竖瞳里燃烧着实质般的怒火，死死盯着泰坦号。它张开那如同深渊般的四瓣口器，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还在蠕动的倒钩利齿。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海天。
腥臭的气浪裹挟著海水，如同十二级台风一般吹向泰坦号。防弹玻璃在声波的冲击下嗡嗡作响，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那种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钻进了每一个缝隙，让人窒息。
它高高扬起半截身躯，像一座即将倒塌的黑色高楼，遮蔽了天空微弱的光线。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泰坦号，带来了绝望的压迫感。
它准备发动最后的泰山压顶，用那数千吨的体重，将这艘该死的小船彻底砸进海底！
“就是现在！锁定它的喉咙！打它的弱点！”林浩大吼，声音沙哑，甚至盖过了海浪的咆哮。
“我在锁！但这该死的浪太大了！”
后座的铁手猛地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他冲到炮塔控制台前，那只机械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嘎吱”的响声。他死死握住操纵杆，那只植入的电子义眼与火控雷达完全同步，视野中只剩下那张正在逼近的血盆大口。
车顶上，那门长达四米的双联装电磁轨道炮已经调整到位。
为了这一刻，它已经充能了整整五分钟。
炮口微微上扬，正对着怪物的咽喉深处。炮管周围缠绕的超导线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蓝光芒，那是数亿焦耳能量蓄势待发的征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道，这是高压电场电离空气的结果。细小的电弧在两条平行的轨道间疯狂跳跃，发出“滋滋”的死亡声响。
“稳住稳住”
铁手在心中默念。泰坦号在海浪中起伏，瞄准具的准星在怪物身上剧烈晃动。
利维坦的身躯已经压到了头顶，巨大的阴影仿佛死神的斗篷。
就在那一瞬间，泰坦号被一个浪头托起，达到了最高点。车身有了一瞬间的相对静止。
准星与那张巨口的中心，在那一刹那，完美重合。
“吃老子一记——雷神之锤！！！”
铁手怒吼一声，狠狠扣下了那个红色的击发扳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宣泄出去。
“咚——！！！”
这不是火药爆炸的轰鸣，而是空气被瞬间撕裂的雷鸣，是音爆的叠加。
一枚特制的、重达5公斤的钨合金穿甲弹丸，在强大洛伦兹力的推动下，瞬间被加速到了7倍音速（约2400米/秒）。
2400米每秒！
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弹丸出膛的速度比普通步枪子弹快三倍以上。
弹丸出膛的瞬间，与空气剧烈摩擦，变成了一团耀眼的、白炽的流星，周围包裹着一圈白色的激波云。
它所经过的路径上，海面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巨刀劈开。激波硬生生地切开了一道深达两米、宽数米的真空沟壑，两边的海水向两侧疯狂排开，形成了一道壮观的白色水墙，甚至露出了黑色的海底（虽然只是瞬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瞳孔中只剩下那道划破黑暗的光。
下一毫秒。
那团代表着人类工业暴力美学巅峰的流星，精准地、没有任何阻碍地钻进了利维坦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
那是它唯一的弱点，也是通往地狱的直通车。
无论是脆弱的口腔黏膜、柔软的食道、还是深处的内脏，甚至是后脑勺那厚达半米的史前骨板，在7倍音速的钨钉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层窗户纸。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这种动能。
“噗嗤——轰！！！”
巨大的动能瞬间在怪物的体内转化为恐怖的热能和冲击波爆发。
利维坦那硕大无比的头颅，就像是一颗被大口径霰弹枪近距离轰中的西瓜，瞬间炸裂开来！
那不是破碎，那是湮灭。
蓝色的血雨、白色的脑浆、黑色的碎骨，混合著被高温瞬间焦糊的碎肉，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漫天飞舞。
天空中下起了一场腥臭的暴雨，将泰坦号淋了个透湿。
这头统治了这片海域不知多少年、连核潜艇都敢袭击的深海霸主，甚至连最后的哀鸣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它的神经中枢在瞬间被气化，只剩下了半截还在因为神经反射而剧烈抽搐的庞大躯体。
它那高高扬起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像是一座倒塌的大厦，带着漫天的血雨，重重地砸在海面上。
“轰隆！！！”
巨大的身躯砸入水中，掀起了十几米高的巨浪，差点将泰坦号掀翻。
“抓紧！”林浩大吼，猛打方向盘，让泰坦号的车头迎向巨浪。
海水漫过车顶，又退去。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海面上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以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尸体，正在缓慢下沉。
“击杀确认。”
苏予看着全息屏幕上那个迅速消失的巨大红点，声音都在颤抖，那是极度紧张后的虚脱和狂喜，“目标生命特征消失能量反应归零。我们杀了它。我们真的杀了它！”
“呼”
铁手松开扳机，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气。他的机械臂因为过载而微微发烫，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这一炮真他娘的爽。”铁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是男人该玩的武器。这种威力，别说怪兽了，就连陆地巡洋舰也能给它打个对穿！”
林浩开启雨刮器，不知疲倦地刮去溅在挡风玻璃上的蓝色血迹和肉碎。他看着那片渐渐被染黑、又慢慢恢复平静的海面，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丝。
这就是核能与电磁科技结合的力量。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一切生物的进化都显得苍白无力。
“还没完。”林浩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眼底的兴奋依然难以掩饰，“这种级别的怪物，身上肯定有好东西。”
他指了指那具还没完全沉下去的尸体。
“去，把它的晶核捞上来。”
“晶核？”白狼一愣，“那种大家伙也有？”
“当然。而且是极品。”林浩肯定地说道，“b级，甚至是准a级的深海生物晶核。那里面蕴含着庞大的生物电能，可是升级能量护盾的好东西。有了它，我们的护盾就能常驻了，再也不用担心这种偷袭，也不怕普通海盗的火炮了。”
泰坦号启动推进器，缓缓驶向怪物的尸体。
在那破碎的头颅残骸中，在一堆烂肉之间，一颗足有篮球大小、散发著深邃海蓝色光芒的晶体正在熠熠生辉，宛如一颗巨大的海洋之心。
机械臂伸出，小心翼翼地将那颗晶核捞了起来。即使隔着装甲，众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里面蕴含的澎湃能量。
林浩握紧了拳头，感受着胜利的快感。
这场深海死斗，不仅确立了泰坦号在这片海域的水下霸主地位，更验证了那门电磁轨道炮的恐怖威力。
从今天起，无论是陆地还是深海，已经没有什么能轻易阻挡泰坦号南下的车轮了。
除非是那个传说中的“云端之上”。
林浩抬头看向南方天空中那层厚厚的、永远阴霾的云层。
隐约间，那里似乎有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像是一只窥视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著这辆刚刚弑神的战车。
那是高塔吗？
“看来，我们闹出的动静，终于引起上面人的注意了。”林浩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无畏的笑意。
“走吧。去不冻海。让我们去看看，那些所谓的‘神’，到底长什么样。”
泰坦号调转车头，碾碎带血的海浪，向着更南方的海域全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