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滋”
泰坦号宽大且充满工业朋克风格的驾驶室内，那台从武装皮卡上拆下来的老式军用短波电台正在发出嘈杂且不稳定的电流声。红色的信号指示灯在昏暗的光线中急促闪烁，像是一只充血的眼睛，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苏予戴着厚重的监听耳机，纤细的手指在调频旋钮上进行着微米级的调整。她的眉头紧锁，脸色在幽蓝色的全息屏幕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仿佛正在从无数道杂乱的电波中筛选出致命的信号。
“重复一遍，坐标g75高速北段确认目标为黑色重型改装卡车代号‘移动城堡’目测车上装载了吨级以上的物资和高纯度燃油驾驶员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干掉他们，这辈子吃喝不愁”
广播里的声音贪婪、亢奋，带着一种亡命徒特有的嘶哑与疯狂，像是一群闻到了腐肉血腥味的秃鹫在互相呼唤，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宴。
“我们被彻底曝光了。”
苏予摘下耳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向身边的男人，“‘碎骨战团’那些逃跑的残兵把我们的信息卖给了这一带所有的掠夺者。甚至连我们的行驶路线都被推测出来了。现在，雷达显示至少有三支原本分散的车队正在改变路线，向我们的必经之路上集结。”
林浩单手扶著那巨大的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一块高热量压缩饼干慢慢咀嚼。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听到的不是针对自己的全网追杀令，而是无关紧要的午夜新闻。
“这就是成名的代价。”林浩咽下饼干，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感受着暖流滑过食道，“在废土上，弱者才需要像老鼠一样藏匿行踪，而强者从不掩饰自己的獠牙。他们想来，那就让他们来吧，正好我的弹药库需要补充了。”
“可是前面的‘死亡隧道’是必经之路。”
苏予调出全息地图，指著前方一段标红的区域，语气凝重，“那是g75高速穿越秦岭余脉的一条长隧道，全长三公里。根据地形分析，那里是绝佳的伏击点。两头一堵，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而且隧道内空间狭窄，泰坦号的机动性优势无法发挥。”
“瓮中之鳖？”林浩看了一眼油表，经过改装的供油系统正在稳定地输送著强劲的动力，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深海巨兽的心跳，“那也要看这只鳖是不是铁做的，这瓮够不够硬。”
他猛地推入高低速档位中的高速挡，泰坦号的引擎轰鸣声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车身微微震颤，仿佛在渴望着战斗。
“苏予，记住猎杀守则第一条：永远不要按照猎物的思维去逃跑，要像猎人一样去冲锋。正好，泰坦号的新装备需要实战检验一下。那就把隧道打通。”
半小时后，风雪渐歇，但天空依然阴沉得仿佛要压下来。
视野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像是一只张开的巨口，镶嵌在巍峨的雪山之中，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这就是“死亡隧道”。
隧道口堆满了废弃的车辆残骸，有公交车、私家车，甚至还有侧翻的油罐车。这些残骸被精心堆砌，只在中间留出了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狭窄通道，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两侧的山坡上覆盖著厚厚的积雪，看似平静，但林浩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些雪堆后面藏着无数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以及早已拉开保险的枪栓。
“全频段扫描完成。”苏予的声音冷静了下来，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进入了战斗导航员的状态，“雷达显示，隧道内部及入口两侧有大量金属反应。警告，入口两侧检测到红外触发装置，应该是土制炸弹或地雷。热成像显示，埋伏人数超过四十人。”
“雕虫小技。”
林浩没有减速，反而将油门踩得更深。两百多吨的泰坦号像是一列脱轨的火车，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冲向隧道口。
“明白！电磁发生器启动！能量输出稳定！”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声响起，仿佛空气都在震动。泰坦号庞大的车身表面瞬间泛起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磁力波纹。随着车轮的高速滚动，路边散落的废弃铁皮、断裂的钢筋头、甚至是半个锈蚀的车门，都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纷纷颤抖著飞起，紧紧地吸附在泰坦号原本就厚重的复合装甲外侧。
眨眼间，泰坦号就变成了一个浑身挂满金属垃圾、外形狰狞恐怖的钢铁刺猬。这就是林浩利用军用发电机开发出的新防御手段——“垃圾装甲”。
“坐稳了！”
林浩大吼一声，泰坦号轰然冲入了隧道入口的废车堆。
轰隆！
那些用来当路障的小轿车被泰坦号那恐怖的动能直接撞飞、碾碎，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就在这一瞬间，埋伏在两侧的掠夺者按下了起爆器。
“砰！砰！轰！”
几团火球在泰坦号的侧面和底盘附近炸开。火光瞬间吞没了车身，巨大的冲击波激起了漫天的雪尘和碎石。
如果是普通的装甲车，这一下足以炸断车轴或者掀翻车身。但在烟尘散去后，那个庞大的黑色身影依然屹立不倒，甚至速度未减，像是一头从地狱火焰中冲出的魔兽。
那层临时吸附的“垃圾装甲”立了大功，它们在爆炸中被炸飞、变形，却完美地吸收了绝大部分的弹片和冲击波，保护了泰坦号的本体装甲。
“该死！没炸死！这怪物是什么做的？！开火！开火！”
山坡上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从两侧倾泻而下，打在泰坦号身上，溅起无数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却连底漆都蹭不掉。那些小口径步枪子弹对于泰坦号来说，就像是挠痒痒。
“一群苍蝇，真吵。”
林浩看都不看一眼，右手握住了连接车顶炮塔的工业操纵杆，拇指悬停在红色的发射钮上。
“苏予，火控锁定。左前方那个重机枪阵地，还有右边那个拿rpg的。”
“已锁定。左侧距离280米，风速修正完毕；右侧距离310米，仰角修正完毕。射击窗口已打开！”苏予的声音冷静得像台精密的计算机。
“尝尝我的土特产。”
林浩狠狠按下发射钮。
“噗——！”
车顶那个用机械臂液压系统和高压气瓶改装的简易榴弹发射器，发出一声沉闷的弹射声。
一枚墨绿色的82-2式手雷被弹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抛物线，像是一颗死神的眼泪。
“轰！”
手雷准确地落在那群掠夺者的沙袋后面。爆炸声在山谷间回荡，火光一闪，机枪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几声凄厉的惨叫。
“噗——！”
第二发。
那个刚刚扛起rpg火箭筒的掠夺者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从天而降的手雷炸上了天，火箭弹在半空中殉爆，变成了一团绚丽的烟花。
泰坦号一边高速突进，车顶的炮塔一边有节奏地喷吐著死亡。
林浩和苏予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一个负责驾驶和索敌，一个负责火控计算和电子干扰。这种土制的“自动榴弹炮”，虽然射速慢，但威力惊人，而且不需要探头，能打出极其刁钻的角度，简直是清理固定火力的神器。
当泰坦号冲出隧道另一头时，身后只剩下一片狼藉和燃烧的废墟。
那三支集结起来试图伏击的掠夺者车队，甚至没能让泰坦号停下一秒钟。
林浩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火光，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苏予，记住猎杀守则第二条。”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当你决定拔刀时，就要确保刀刃上沾血。仁慈，是留给死人的。在废土上，让人恐惧比让人爱戴更安全。”
苏予侧头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她原本以为林浩只是个技术高超的机械师，但现在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天生的战士，是这片废土上的顶级掠食者。
“前面就是地下城了。”苏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指著远方地平线上那个巨大的轮廓，“根据广播，那里现在聚集了数万名幸存者。我们这辆车太显眼了。”
“显眼才好。”
林浩弹了弹烟灰，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笑意。
“在那种地方，低调意味着软弱，而软弱，就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