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刚砸出去，那具无面守卫的武器就停在了半空。
它没动，我也停了。
周围海水忽然变得粘稠，脚下的岩层开始震动。裂纹从我站立的位置向外蔓延，像蛛网一样爬满海底，每一道缝隙里都泛出暗红色的光。我立刻收手后退，但地面已经不稳，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往下拉。
三具铠甲守卫在同一刻消散，化成黑雾被裂缝吸走。
我知道不对劲了。
这不是人为的阵法，也不是谁在操控。是这片地界本身有问题。盘古开天时留下的地脉残局，碰上外力扰动就会自动激活。我现在就是那个“外力”。
神念一扫，范围直接被压到十丈之内。再试一次，连五丈都探不出去。小千世界的护罩自动扩张到体外三寸，表面泛起波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不断撞击。
我沉住气，把混沌旋涡转起来，祖龙珠本源沉在丹田，随时准备爆发。
可不能硬冲。
这种天然杀阵没有固定的攻击模式，全靠地脉流动触发。乱来只会越陷越深。我闭眼，调出融合系统界面。逆天悟性启动，眼前瞬间浮现出无数光轨，模拟周围符文的运行轨迹。
数据一条条刷出来。
东南方向三十丈，能量波动最弱。那里是阵眼。
但过去不容易。地面每三息震动一次，每次震动都会改变空间结构。刚才还能走的路，下一秒可能就是死路。我盯着系统推演的结果，等了一个周期，找准间隙，贴着岩壁滑下去。
重力突然翻倍。
十二金爪承受压力，关节发出轻微响声。我咬牙撑住，双爪插入岩缝借力，一点点往前挪。灰黑色煞气从岩层中渗出来，扑向护罩。五行珠残片立刻反应，修补裂缝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但也撑不了太久。
这阵法不是要杀我，是要把我困死在这里。
它不需要动手，只要持续消耗，等到护罩破裂，煞气入体，小千世界就会受到冲击。一旦本源动摇，我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不能拖。
我加快速度，身体紧贴海底，像游蛇一样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踩在震动间隙，靠着系统预判提前移动。十五丈、十丈……
接近阵眼时，我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那东西藏在岩层下面，像个石核，表面布满裂痕，里面有一点金光在闪。
我不敢贸然动手。
这种地方的阵眼，强拆只会引发连锁反应。我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它一直在震，频率和那点金光对得上。
这是个机会。
我慢慢把手放上去，释放一丝祖龙本源气息。印记立刻发烫，金光顺着经脉流到指尖，打在石核上。
整个海底颤了一下。
石核内部的金光猛地跳动两下，然后静止。三息时间，阵法停摆。
就是现在。
我一拳轰进去。
石头炸开，碎片四溅。护罩挡住大部分冲击，右肩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血刚流出就被煞气腐蚀，变成黑色滴落。我没管伤口，转身就往后退。
身后空间扭曲加剧，原本断裂的岩壁开始合拢。我冲出百丈，头顶猛然一松，神念瞬间探出百里之外。
出来了。
我靠在一块巨石上喘气，护罩颜色偏暗，表面还有细微裂纹在修复。小千世界轻微震荡，顶部的光柱闪了几下才稳住。体内灵气有些混乱，混沌旋涡转速慢了一圈。
损耗不小，但没伤到根。
我盘坐下来，把混沌珠循环打开，慢慢清理残留的煞气。这个过程不能急，一急就容易留下隐患。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体内恢复平稳，护罩也重新亮了起来。
睁开眼的时候，手腕上的印记还在震。
这次不一样了。不是预警，是牵引。它指向不周山深处，频率越来越快。
我站起身，看向远方。
断裂的山脊横在前方，像一把倒插的巨剑。越过山脊，是一片悬浮的碎岩带，大大小小的石头漂在水中，缓慢旋转。再往远处，有一座倒悬的山峰，底部朝上，山顶没入黑暗。
就在那下面。
十二道灵光沉浮，彼此呼应，形成一个完整的圈。每一缕都很微弱，但连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稳定感。
定海神珠。
还没被人取走。它们还在原位，静静地躺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盯着那片区域，心跳快了一拍。
千里距离，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远。只要穿过山脊和碎岩带，就能到倒悬峰底下。但这最后一段路，恐怕不会太平。
我活动了下手腕，十二金爪缓缓展开。小千世界再次提速，护罩转到最大。混沌旋涡逆向旋转，开始储备能量。
刚迈出一步，脚下碎石忽然抖了一下。
我停下。
低头看去，岩层缝隙里又有一点红光闪过。
不是阵法重启，是别的东西。
我把神念压低，贴着地面扫了一遍。三百丈内没有活物，但地脉波动异常。有股力量在地下移动，速度不快，但很稳。
它在绕着我走。
一圈，两圈。
像是在试探。
我站在原地不动，手握紧了。祖龙珠本源缓缓上升，停在胸口位置。如果它敢冒头，我不介意先送它一记重的。
可它一直没出现。
只是在地下转圈，节奏越来越快。
突然，所有震动停止。
我抬头，看见前方一块悬浮的岩石动了。它本来是斜着漂的，现在慢慢转正，正面朝我。石头表面有一道裂痕，形状像眼睛。
接着，第二块、第三块……所有碎岩都在调整角度，全都对着我。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响。
像有人敲了下钟。
我猛地跃起。
下一秒，我刚才站的位置被一道红光击中，岩层直接塌陷下去三丈。护罩剧烈晃动，左臂一阵发麻。我翻身后退，落在另一块巨石上，脚底刚稳，背后又有动静。
三道红光同时射来。
我侧身躲过两道，第三道擦过肩膀，护罩当场裂开一道缝。五行珠残片立刻修补，但我能感觉到，这一击比刚才强了不止一倍。
这些石头不是被动的。
它们成了阵的一部分。
我冷笑一声，把混沌旋涡转到极限。祖龙本源冲上四肢，十二金爪全部张开，金光暴涨。小千世界护罩外扩到五寸，顶住压力往前冲。
一块碎岩迎面撞来，我一拳打碎。碎片还没散开，后面又是一块。我连续出拳，打得岩石崩裂，水波翻滚。可它们越来越多，像是无穷无尽。
不能再耗了。
我猛地低头，冲向海底。双手插入岩层，把全身重量压下去。祖龙肉身发力，硬生生在地面犁出一条沟，避开上方的攻击路线。
贴地前行五十丈，我找到一处断层，钻了进去。
里面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我蜷缩着前进，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红光扫过通道入口，碎石落下几块，但没追进来。
暂时安全。
我靠在岩壁上，缓了口气。手腕上的印记还在震，但它现在指的不是前面，而是下方。
我用手指挖开脚下的泥沙，露出一层青灰色的石板。上面刻着符号，和刚才阵法里的不一样。更古老，更简单。
像是某种标记。
我伸手摸上去，石板突然发热。
印记猛地一跳，一股信息冲进脑海。
不是文字，也不是画面。是一种感觉——下面有路，通向倒悬峰。
我收回手，看着指尖沾上的灰。
原来不是拦我的，是考我的。
这片禁域不杀闯入者，只杀蠢货。能破阵，能躲攻击，还不够。你还得找到真正的路。
我笑了。
把石板推开，露出一个洞口。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我蹲在边上，回头看了眼外面的碎岩带。
那些石头还浮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抓了把沙子，撒进洞里。
沙子落下去，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