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气象观测站的主建筑在暮色中像蹲伏的沉默巨兽，斑驳墙面爬满爬山虎，破碎窗户黑洞洞的，像缺失的眼睛。
那扇回应了信号的破窗后，此刻已恢复黑暗。
陆云和父亲潜伏在荒草丛中，“启明”低功率扫描显示，主建筑内只有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微弱热源，没有其他电子设备或埋伏迹象。
“一起去。”陆振华打断陆云独自行动的提议，眼神坚定。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外面也不见得安全。”
两人检查随身“武器”——陆云有“启明”和多功能刀，陆振华有木棍和简陋电击器。
他们猫着腰穿过开阔地，紧贴墙壁挪到破窗下。
陆云探头望去，房间满是灰尘杂物，角落防雨布上蜷缩着一个人。那人背靠着墙，盖着迷彩外套，手臂小腿缠着渗血绷带，旁边是瘪水壶、饼干包装纸和一台碎屏平板。
他似乎陷入昏睡，对靠近毫无察觉。
陆云轻巧地翻进窗台，“启明”幽光映亮对方的脸。
那是张不到三十岁的脸，眉骨有新擦伤，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急促。
对方猛地睁眼，瞳孔在幽光下收缩，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空荡的枪套。
“别动。”陆云停在两米外，声音平静。
“‘深瞳’？我是陆云。”
对方紧绷的身体微松，沙哑着确认信号：“三短三长三短，回应是两闪？”
陆云晃了晃“启明”，递过最后一点水和野果。
“启明”快速扫描显示，对方左小腿疑似骨折，肋骨可能骨裂，失血较多且伤口轻微感染。
“死不了。”“深瞳”喝水吃野果，精神稍振，“我是‘协调组’第七特别观察站的，负责技术评估和风险监控。
上海展会前给你发过匿名提醒，之后想暗中干扰‘白手套’，却在遗迹上层被伏击，摔断了腿，勉强逃到这里。”
他解释，“白手套”是强硬派勾结的体制外力量，一心想掌控远古技术。撤离时的通信被他留的后门截获——
小队损失两人，k-7重伤却吸收了破解设备，陷入更混乱的半休眠，而“白手套”正调集重型装备，准备三天内强攻遗迹。
“他们要激活的‘协议δ’，是强制性文明重塑程序。”“深瞳”脸色凝重，“文档里说这东西风险极高，可能引发社会结构崩溃和认知灾难。
那帮疯子只想着掌控力量，根本不懂这是在玩火。”
“那‘过滤器’呢？”陆云追问。
“只是边缘猜想。”“深瞳”摇头。
“说是文明发展到关键节点会遇到的筛选机制，通不过就是复灭。高等文明的催化技术，可能会让人类提前面对这道坎。”
“我们该怎么办？”陆云问出内核问题。
“回响是关键，它可能指向其他遗迹着陆点，那里或许有关闭协议的方法。”
“深瞳”看向陆云额头的金属块，“你要试着和它深度感应，不是索取信息，而是感受它的指引。”
“硬碰硬肯定不行，能不能借‘协调组’内部力量？”
“我的上级受制于高层博弈，贸然联系风险太大。”“深瞳”苦笑，“我们需要确凿证据，还要拿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筹码。”
陆云看向手中的“启明”，心中有了模糊的想法。
他转而检查“深瞳”的伤口：
“感染会要命的。这附近有能搞到药品的地方吗？”
“东南二十公里外有个护林员村落，我认识那里的老护林员，人可靠。”
“深瞳”叹气，“只是这腿……”
“有目标就好。”陆云打断他。
“我们今晚休整，我用‘启明’帮你处理伤口，明天一早出发。”
三人合力清理房间，用破木板堵住窗户缝隙。
陆云激活“启明”的能量场帮“深瞳”消毒镇痛，又用木条和布料做了牢固的腿部支架，过程中“深瞳”疼得满头冷汗，却一声没吭。
夜色渐深，三人轮流守夜。
陆云值第一班时，握着“启明”和“回响”闭目感应。
玄奥的方向感在脑海中浮现：几个“明亮”的感应点分布在全球，一个在脚下，一个在遥远西方，还有一个在隔海的东方，甚至有个冰冷的点指向星空深处。
后半夜，陆云靠在墙上休息，疲惫却毫无睡意。
黑箱的秘密、催化协议的危险、“白手套”的追杀、身边重伤的盟友……千头万绪压在心头。
但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窗外天色渐亮，晨雾在山林间弥漫。
新的逃亡与追寻即将启程，目标是二十公里外的护林员村落，更是藏在远古遗迹深处的、关乎文明存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