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这边。
贾东旭跟着屠芙秀在外头小馆子美美吃了一顿，炒肝、爆肚，吃得满嘴流油，肚子滚圆。
回来路上，凉风一吹，他那点儿因为老娘受辱而生的憋闷，早被饭食的满足和身旁媳妇难得的“同行”给冲淡了大半。
两人回了屋，洗漱躺下。
炕上，屠芙秀背对着贾东旭，只穿着背心短裤，结实宽阔的后背在昏暗光线里像堵沉默的墙。
贾东旭侧躺着，看着她后脑勺，心里头那点“家和万事兴”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今儿这事儿闹的，太难看。
自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老娘有错，可终究是亲娘。
媳妇厉害，但往后日子还长，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他舔了舔嘴唇，蕴酿着词儿，想开口缓和一下。
可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白天许大茂那几声“三秒”的嘲讽，还有院里人那些似笑非笑的眼神，像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作为男人，在媳妇面前本来就有点底气不足，这会儿更是畏缩。
但……总得试试。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看着媳妇近在咫尺的、线条硬朗的肩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一丝机修厂的铁锈气息，尤豫着，小心翼翼地把手从被窝里伸出去，想搭上她的腰。
手指刚碰到那粗糙的棉布背心边缘，屠芙秀忽然动了。
她“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
贾东旭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做贼似的问：“你……你干嘛呢？”
屠芙秀莫明其妙地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在昏暗里有点不耐：“睡觉啊。还能干嘛？”
说完，她直接调转了方向，把枕头拽到另一头，身子一倒，躺到了贾东旭的脚旁边，扯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
贾东旭愣了两秒，
看着她这明显带着情绪的动作，
心里那点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一半。
可他到底是个男人，血气方刚，看着媳妇就这么背对着睡在脚边，那股说不清是征服欲还是别的什么劲儿，又悄悄拱了上来。
今天非得把事儿办成不可！
不光是为那点念想，也是想证明点什么，找回点场子。
他也跟着爬起来，抱着自己的枕头，窸窸窣窣地挪到炕的另一头，挨着屠芙秀躺下。
屠芙秀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没睁眼，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身子往墙边又缩了缩，背对着他。
贾东旭看着眼前这堵肉墙，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媳妇明白他想干嘛，这回避的态度让他心里有点发堵，又有点不服。
他再次伸手，这次坚定了一些，搭在了屠芙秀粗壮的腰肢上，入手是结实紧绷的肌肉。
“秀儿啊……”他压低声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试着开启话题，
“其实……我妈她，她也不容易。守寡这么多年，拉扯我……”
“不容易个屁！”屠芙秀猛地打断他，“她不容易是她自找的！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象她这么能算计、这么下贱的女人！见着点便宜就想往上扑，扑不着就撒泼打滚，活该被人挂门上！”
贾东旭脸上臊得慌，想反驳，可仔细想想老娘白天的行径，又确实理亏。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手上却没收回来，反而试探着往她腰侧摩挲了一下。
“是是是，我妈她……是有点过了。”他顺着话头，语气放得更软，几乎是在哄，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往后……往后我多说她。咱俩好好过日子，行不？”
屠芙秀没吭声。
贾东旭心头一喜，胆子大了些。
他鼓足勇气，整个身子贴了过去，想把她掰过来面向自己。
可是屠芙秀的块头真是太大了。
贾东旭穿着气：“秀儿，你还是转过来……”
屠芙秀到底没真下狠手推开他，半推半就地，被他翻了过来，变成面对面躺着。
贾东旭能看清她圆脸上那双此刻没什么情绪的眼睛，还有紧抿着的嘴唇。
该说不说，熄了灯，看不清那些棱角，屠芙秀的眉眼其实挺周正，皮肤也光滑。
他心跳快了些，目光往下溜，掠过她穿着背心的胸膛，那规模……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是这腿……真粗实。
他骼膊环过去都觉得费劲。
“哎呀，你快点。”
屠芙秀忽然开口，认命似的催促。
她第一回也没尝出什么滋味，光剩下诧异和一点点失望了。
想拒绝吧，看着贾东旭那急切又带着点可怜巴巴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到底是自己丈夫，还能真不让他碰？
贾东旭得了“指令”，象是得了特赦，忙不迭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他手忙脚乱地。
忙碌了好一阵，刚准备进入主题，眉头却猛地紧皱起来，嘴巴张了张，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随即，整个人象是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伏在了屠芙秀身上，不动了。
屠芙秀躺在下面，正等着呢，感觉身上的人忽然僵住，然后就没动静了。
她等了等，还是没动静。
她眉头拧成了疙瘩，忍不住推了推他：“你……好了？”
贾东旭从那种短暂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听到媳妇这问话，脸上火辣辣的，但嘴上却不肯认输，强撑着理直气壮地嘟囔：“是……是你刚才说快点的……”
屠芙秀简直无语凝噎。
她说的“快点”是让他动作快点，不是这个“快”法！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跟他争辩，没好气地说：“好了就下来，躺到那边去。重死了。”
贾东旭磨磨蹭蹭地翻身下来，躺到一边，心里头那点刚创建起来的、脆弱的自信又碎了一地。
但他不肯就这么认栽，总觉得还能抢救一下，喘了口气，试图找补：“秀儿，最近……最近我可能是有点累，在厂里学手艺，精神紧绷。我先休息一下，缓一缓，一会儿……一会儿再来。”
屠芙秀听着他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心里直冷笑。
行不行的，她能不知道吗？
就这点儿活，也好意思说累？
她现在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只想清静。
她摸索着扯过丢在一旁的裤子，准备穿上。
可没等她套上裤腿，旁边就传来了贾东旭轻微的、均匀的鼾声。
这厮居然倒头就睡着了！
屠芙秀动作顿住，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胸口气得一阵起伏。
她抓起刚才胡乱擦拭后扔在炕沿的毛巾，看也不看，直接朝着贾东旭脸上捂了过去！盖在贾东旭口鼻上。
他睡梦中不舒服地咕哝了一声，挥手扒拉开，翻个身，鼾声继续。
屠芙秀看着他那副没心没肺的睡相，再想想白天他那个撒泼打滚、算计贪婪的妈，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真是……暴躁无德的妈，无能短板的儿！
她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重新躺下，却毫无睡意。
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顶，她知道，以贾张氏那种睚眦必报、占不到便宜不罢休的性子，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工资的事儿，她肯定还会变着法儿地提，变着法儿地闹，而且只会更变本加厉。
屠芙秀攥紧了拳头，骨节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她也在等，等一个彻底收拾贾张氏、让她再也不敢伸爪子的理由。
在屠家，屠芙秀就是爹和哥哥们的宝儿，到了你贾家，我能受你的气？